第63章 第 63 章
照片上, 李容青英俊的眉目舒展开，淡红色的嘴唇微微张着，白天梳得整齐的头发散落在额头上, 让他看上去比醒着的时候少了几分成熟，多了点年轻人无忧的可爱, 不设防的神态也有种孩子般的天真和无辜, 十分戳人。
李容青赧然：“拍这个做什么？”
“你脾气可真好。”封云岚盯着他, 突然说了这么句话，接着问道, “回家还是吃东西？”
“你饿了？”
“前胸贴后背，能吞下头大象！”
李容青莞尔，温声说：“找个地方吃东西，我请你。”
他们好像都忘了照片的事情。
封云岚自然没删, 若无其事的收起手机，李容青见到了, 但他并没有露出丝毫的不悦，而是默许了对方的行为。
李容青请封云岚做主挑选地方，封云岚想了想, 把他带到夜市吃烤串。
李容青：“……”
本来想说晚上吃这些油腻又上火的东西对身体不好, 话到嘴边突然想到封云岚之前的那句“老头子”，又把话给憋了回去。
他们来得晚，前面只有桌客人，并且已经结账要准备离开。
封云岚让李容青坐着, 过去和老板说话。
李容青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 就见到老板热情的迎客笑脸渐渐僵住，眼睛圆睁，拒绝的摇头。
封云岚用力拍了老板肩膀下, 拍得老板个趔趄，她哈哈大笑，老板却副见了鬼似的神色，最后冲封云岚点了头，并且拍了拍胸。
封云岚拎着啤酒和两个超大号的啤酒杯，笑容满面的走回来。
她还穿着在医院买的男式塑料大拖鞋，高跟鞋已经给了垃圾桶，拉开凳子在李容青旁边坐下：“别那么拘谨，放松，这儿不是西餐厅。”
李容青坐姿笔挺优雅，外套在封云岚身上，衬衫的扣子系到最上面，被扯开的小马甲又重新扣好，整齐严谨。
他的手自然的放在腿上，坚决不碰油腻腻的桌子，嘴硬的说：“我没拘谨。”
封云岚瞄他眼，嘭的声，拇指掀开酒瓶盖子，然后倒满只啤酒杯，接着又开了另瓶啤酒。
李容青连忙说：“我不喝酒，你也少……”
“不是给你的。”封云岚说，“你可是病人。”
她开了三瓶酒，倒满两个杯子，都摆在自己面前，左手右手各杯，互相碰了碰，然后咕咚咕咚口气喝光整杯酒。
“舒服。”封云岚眼睛渐渐亮起来，两只眼睛里仿佛装着小星星，看着李容青，微微笑着，“你太紧张了。”
她忽然伸手，扯开李容青衬衫衣领的扣子，然后握住他的右手腕，解开袖扣将袖子向上扯，露出小臂，左边的衣袖也照做。
然后拉开距离，盯着惊愕到愣住的李容青打量，似乎还不满意，又用手指打乱了他整齐的头发，拨了些微微凌乱的刘海在额前，这才露出满足的笑容。
“大妹子，你的串儿！”
老板是个粗犷的汉子，把个大盘子放在桌子上，几乎有个桌子那么长的不锈钢盘子上整整齐齐码着的全是肉串。
“剩下的还在烤！说好了吃不完我可不会少收你的钱！”
封云岚“唔唔”的应着，嘴巴被占用，已经没工夫说话。
李容青还没从她刚刚突然的举动中回过神，又马上见识到了这个姑娘惊人的食量。
老板边烤，她边吃，先是肉串，接着只剩下素的，最后连素的也消耗干净，封云岚咕咚咕咚喝光第二杯的啤酒，擦擦嘴，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愉快地眯着眼睛：“饱了。”
李容青愣了会儿，才掏出钱包，抽出张卡：“……买单。”
老板：“刷不了！支付贝微小信现金都成！”
李容青第次遇到有卡刷不了的情况，只能起身，向老板打听：“请问这附近哪里有取款机？”
“嘿，这年头还有不用支付贝和微小信的啊。”老板稀奇，“取款机可远了，我这要收摊儿了。”
李容青窘迫。
『叮！微小信到账xxxx元！”』
封云岚将支付界面对着老板：“我付啦。”老板看过后封云岚把手机装回包里，安慰李容青，“不用支付贝和微小信的人多着呢，我导师就不用，他觉得不安全。”
老板吐槽：“你导师肯定年纪大了。”
李容青：“……”
封云岚：“老板，要不要帮你收拾摊子？”
她忽然单手抓着桌子角，平举起来，桌子上的空啤酒瓶、酒杯，还有不锈钢大盘子里的金属签子，稳当当，纹丝不动。
老板：“……”
秒闭嘴，拼命摇头。
李容青：“……”
恍惚记起，的确有个光头小姑娘说过“大力女子”什么的。
他们在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里。
李容青在店里的椅子上休息，看着封云岚在货架中走动的身影，回想到今天天发生的事情，心底生出某种说不清楚的感觉。
现在已经凌晨两点钟，离开这家便利店后，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有理由继续呆下去。
自己今天表现的不尽人意，老成刻板，过于严肃，毫无幽默感，并且反应迟钝，死气沉沉。
她却截然相反，年轻，自信，坦率，那么地快乐，毫无负担，精神充沛，身体里仿佛充满能量，永远不知疲惫，任何时候都不会沮丧。
李容青羡慕她，也喜欢她。
可这样的年轻人是不会喜欢他这样无趣沉闷，年龄还比她大了几乎轮的“大叔”。
像今天晚上这样的相处，多半也不会再有了。
李容青只希望时间能够过得再慢点，不要结束得那么快。
“猜你喜欢喝热水，养生。”封云岚开着玩笑，递给他个咖啡纸杯和个透明的盒子，“请店员帮忙加热了下，是矿泉水。喏，还有三明治，分好了小块的，有小叉子。”
“给我的？”李容青有些无措，他以为自己来只是陪她买东西的。
“对啊，你什么都没吃。”封云岚在他身边坐下，“垫垫肚子嘛，别饿坏了。”
李容青握着热乎乎的纸杯，不由得微微动容，心里产生阵被关心的暖意和感动：“谢谢，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记得报销我的高跟鞋，还有医药费，你还欠我顿饭，不，加上这餐就两顿了。”封云岚打了个哈欠，“快点吃，困了。”
李容青嘴角露出丝浅淡的笑容，低下头，安静的用餐。
封云岚趴在桌子上打瞌睡，偶尔抬起眼皮，透过眼帘不动声色的打量他眼，略微停留，在被察觉之前又收回视线。
封云岚叫到了辆的士。
李容青绅士地为她打开后车门，然后被封云岚塞了进去，紧跟着她也挤进来。
“报地址。”
李容青茫然：“我不知道你住哪儿。”
“你的住址，快报。”封云岚催他，“司机师傅等急了。”
司机师傅通过后视镜瞄他们，马上辩解：“我不急哦，你们慢慢商量。”
封云岚小声：“他肯定想歪了。”
李容青的耳朵热乎乎的，被甜香的气息吹拂的侧脸也跟着热起来，但他坚持：“先送你回去。”
封云岚：“你下车。”
李容青顿了顿，沉默着从车上下去。
封云岚扫了后座的二维码，给师傅转了钱，然后下车，司机麻溜地开着空车跑了。
李容青吃惊：“你怎么下来了？”
封云岚嘴角带着笑，继续叫车：“我再叫辆，你不报地址我就不走，咱们耗着到天亮。我是年轻人熬得住，叔叔你行吗？”
李容青：“……”
叔叔……不能说不行。
李容青的身份地位，接触到的都是讲规矩要颜面的成年人，从来没遇到封云岚这种小孩子样耍赖皮的，时不知道拿她怎么办，又不能真的耗着，最后还是妥协。
封云岚送他到家，没下车，两人交换了手机号，便笑眯眯的和李容青说再见。
李容青坐在房子外的花坛边上，打开手机，无数短信和手机未接来电提醒让手机卡顿了几十秒。
他没有看这些短信和电话，清空所有记录，大概半个小时后，手机传来声短促的短信提示音，他划开屏幕，看到条陌生号码的来信：
『我到了，晚安，么哒( ￣3)(e￣ )』
李容青盯着“么哒”和表情符号，看了足足十分钟，珍而重之的把短信截图保存，发送到自己的电子邮箱，起身回家。
偌大的房子空空荡荡，没有丝毫的人气。
李容青没开灯，换了鞋子，听着自己的脚步声上楼。
家具的轮廓显出奇形怪状的影子，蹲守在冷冰寂静的黑暗中，静默地盯着身影单薄的房子主人，仿佛蠢蠢欲动的怪物，阴森诡谲，企图伺机将他吞噬。
李容青尽力不去关注它们。
他眼睛盯着前路，摸索着打开书房的门，走进去，依然没有开灯，磕磕绊绊，但没有丝毫犹豫地走到书桌前，唤醒睡眠状态的电脑。
层层叠叠的新闻网页跳出来，眼扫过去都是“豪车车主”、“公司总裁”、“肇事逃逸”、“死者”、“老人”、“贿赂”、“包庇”这些高频关键词。
李容青垂下视线，克制着不去看这些东西，握着鼠标的手骨节发白，顿了顿，关掉了这些网页。
电脑桌面干干净净，正中央有个醒目的文档图标，李容青盯着文件名看了几秒，选中，删除。
几秒后，躺在回收站里“遗书”被清理空。
他拆了手机，剪了卡，手机扔进垃圾桶。
睁眼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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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容青赧然：“拍这个做什么？”
“你脾气可真好。”封云岚盯着他, 突然说了这么句话，接着问道, “回家还是吃东西？”
“你饿了？”
“前胸贴后背，能吞下头大象！”
李容青莞尔，温声说：“找个地方吃东西，我请你。”
他们好像都忘了照片的事情。
封云岚自然没删, 若无其事的收起手机，李容青见到了, 但他并没有露出丝毫的不悦，而是默许了对方的行为。
李容青请封云岚做主挑选地方，封云岚想了想, 把他带到夜市吃烤串。
李容青：“……”
本来想说晚上吃这些油腻又上火的东西对身体不好, 话到嘴边突然想到封云岚之前的那句“老头子”，又把话给憋了回去。
他们来得晚，前面只有桌客人，并且已经结账要准备离开。
封云岚让李容青坐着, 过去和老板说话。
李容青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 就见到老板热情的迎客笑脸渐渐僵住，眼睛圆睁，拒绝的摇头。
封云岚用力拍了老板肩膀下, 拍得老板个趔趄，她哈哈大笑，老板却副见了鬼似的神色，最后冲封云岚点了头，并且拍了拍胸。
封云岚拎着啤酒和两个超大号的啤酒杯，笑容满面的走回来。
她还穿着在医院买的男式塑料大拖鞋，高跟鞋已经给了垃圾桶，拉开凳子在李容青旁边坐下：“别那么拘谨，放松，这儿不是西餐厅。”
李容青坐姿笔挺优雅，外套在封云岚身上，衬衫的扣子系到最上面，被扯开的小马甲又重新扣好，整齐严谨。
他的手自然的放在腿上，坚决不碰油腻腻的桌子，嘴硬的说：“我没拘谨。”
封云岚瞄他眼，嘭的声，拇指掀开酒瓶盖子，然后倒满只啤酒杯，接着又开了另瓶啤酒。
李容青连忙说：“我不喝酒，你也少……”
“不是给你的。”封云岚说，“你可是病人。”
她开了三瓶酒，倒满两个杯子，都摆在自己面前，左手右手各杯，互相碰了碰，然后咕咚咕咚口气喝光整杯酒。
“舒服。”封云岚眼睛渐渐亮起来，两只眼睛里仿佛装着小星星，看着李容青，微微笑着，“你太紧张了。”
她忽然伸手，扯开李容青衬衫衣领的扣子，然后握住他的右手腕，解开袖扣将袖子向上扯，露出小臂，左边的衣袖也照做。
然后拉开距离，盯着惊愕到愣住的李容青打量，似乎还不满意，又用手指打乱了他整齐的头发，拨了些微微凌乱的刘海在额前，这才露出满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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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是个粗犷的汉子，把个大盘子放在桌子上，几乎有个桌子那么长的不锈钢盘子上整整齐齐码着的全是肉串。
“剩下的还在烤！说好了吃不完我可不会少收你的钱！”
封云岚“唔唔”的应着，嘴巴被占用，已经没工夫说话。
李容青还没从她刚刚突然的举动中回过神，又马上见识到了这个姑娘惊人的食量。
老板边烤，她边吃，先是肉串，接着只剩下素的，最后连素的也消耗干净，封云岚咕咚咕咚喝光第二杯的啤酒，擦擦嘴，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愉快地眯着眼睛：“饱了。”
李容青愣了会儿，才掏出钱包，抽出张卡：“……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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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容青第次遇到有卡刷不了的情况，只能起身，向老板打听：“请问这附近哪里有取款机？”
“嘿，这年头还有不用支付贝和微小信的啊。”老板稀奇，“取款机可远了，我这要收摊儿了。”
李容青窘迫。
『叮！微小信到账xxxx元！”』
封云岚将支付界面对着老板：“我付啦。”老板看过后封云岚把手机装回包里，安慰李容青，“不用支付贝和微小信的人多着呢，我导师就不用，他觉得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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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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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容青羡慕她，也喜欢她。
可这样的年轻人是不会喜欢他这样无趣沉闷，年龄还比她大了几乎轮的“大叔”。
像今天晚上这样的相处，多半也不会再有了。
李容青只希望时间能够过得再慢点，不要结束得那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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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的？”李容青有些无措，他以为自己来只是陪她买东西的。
“对啊，你什么都没吃。”封云岚在他身边坐下，“垫垫肚子嘛，别饿坏了。”
李容青握着热乎乎的纸杯，不由得微微动容，心里产生阵被关心的暖意和感动：“谢谢，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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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容青嘴角露出丝浅淡的笑容，低下头，安静的用餐。
封云岚趴在桌子上打瞌睡，偶尔抬起眼皮，透过眼帘不动声色的打量他眼，略微停留，在被察觉之前又收回视线。
封云岚叫到了辆的士。
李容青绅士地为她打开后车门，然后被封云岚塞了进去，紧跟着她也挤进来。
“报地址。”
李容青茫然：“我不知道你住哪儿。”
“你的住址，快报。”封云岚催他，“司机师傅等急了。”
司机师傅通过后视镜瞄他们，马上辩解：“我不急哦，你们慢慢商量。”
封云岚小声：“他肯定想歪了。”
李容青的耳朵热乎乎的，被甜香的气息吹拂的侧脸也跟着热起来，但他坚持：“先送你回去。”
封云岚：“你下车。”
李容青顿了顿，沉默着从车上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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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容青吃惊：“你怎么下来了？”
封云岚嘴角带着笑，继续叫车：“我再叫辆，你不报地址我就不走，咱们耗着到天亮。我是年轻人熬得住，叔叔你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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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不能说不行。
李容青的身份地位，接触到的都是讲规矩要颜面的成年人，从来没遇到封云岚这种小孩子样耍赖皮的，时不知道拿她怎么办，又不能真的耗着，最后还是妥协。
封云岚送他到家，没下车，两人交换了手机号，便笑眯眯的和李容青说再见。
李容青坐在房子外的花坛边上，打开手机，无数短信和手机未接来电提醒让手机卡顿了几十秒。
他没有看这些短信和电话，清空所有记录，大概半个小时后，手机传来声短促的短信提示音，他划开屏幕，看到条陌生号码的来信：
『我到了，晚安，么哒( ￣3)(e￣ )』
李容青盯着“么哒”和表情符号，看了足足十分钟，珍而重之的把短信截图保存，发送到自己的电子邮箱，起身回家。
偌大的房子空空荡荡，没有丝毫的人气。
李容青没开灯，换了鞋子，听着自己的脚步声上楼。
家具的轮廓显出奇形怪状的影子，蹲守在冷冰寂静的黑暗中，静默地盯着身影单薄的房子主人，仿佛蠢蠢欲动的怪物，阴森诡谲，企图伺机将他吞噬。
李容青尽力不去关注它们。
他眼睛盯着前路，摸索着打开书房的门，走进去，依然没有开灯，磕磕绊绊，但没有丝毫犹豫地走到书桌前，唤醒睡眠状态的电脑。
层层叠叠的新闻网页跳出来，眼扫过去都是“豪车车主”、“公司总裁”、“肇事逃逸”、“死者”、“老人”、“贿赂”、“包庇”这些高频关键词。
李容青垂下视线，克制着不去看这些东西，握着鼠标的手骨节发白，顿了顿，关掉了这些网页。
电脑桌面干干净净，正中央有个醒目的文档图标，李容青盯着文件名看了几秒，选中，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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