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六十六
林星缀听见这话, 下意识愣了愣神。
他和姬云程同时往身后看去。
来者是个满头银发老人，他视线落在发光星图幻影上，表情愉快而温和。
“很抱歉, 我似乎打断了你们对话。”老人有些后知后觉地说道, 他手中举着一杯酒水，向林星缀方向垂了一下杯口, 以示尊重和歉意，“原谅我这个不识风趣老人吧。只是这片星空实在太美，所蕴含秘密却又实在太多，所以我一时唐突了。”
老人视线在林星缀和姬云程身上转了一圈，似乎就察觉到了什么似, 微笑了起来。
“您太客气了。”林星缀缓过神来，松了口气，也苦笑着回复道。
“我是查尔斯·汉弥尔顿, 暂任学会研究顾问和会长。”老人自我介绍道，语调让人如沐春风，“请问二位是？”
林星缀下意识抽了抽嘴角，没想到一钓就钓上来这种级别大人物, 这下他想不回答都不行了。
“我名字是林星缀。”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掌摊向姬云程方向, “这位是姬云程。”
会长汉弥尔顿沉默了片刻, 问道：“你们不是深海基地人？”
林星缀：“”该说姜还是老辣吗, 这位会长一上来就戳破了林星缀有意模糊身份背景。
林星缀之前多番暗示自己是深海基地学者, 就是怕他来自启明基地背景会影响他和自由会人接触。
但，现在, 只是一个照面, 这位老人就让他之前有心隐藏变成了白费力气。
“没错。”姬云程倒是承认地很坦率, “我们不是深海基地人。”
“难怪呢是启明基地来人，这就不奇怪了。我还以为我消息已经闭塞到了这种地步，连有新星云被拍摄成像都一无所知。”会长摇头，说道，“这就说得通了。”
林星缀：“”
林星缀登时松了口气。看来他至少能把锅甩到启明基地身上，免得他绞尽脑汁解释天体观测问题了。
“哈哈哈，请你们放心。虽然你们是启明基地来客人，但学会也不会因此将你们拒之门外。”会长像是看出了林星缀忐忑不安，笑着摆手道，“毕竟，这片星空是属于全人类，我们藏着掖着也没有意义——现在这种难熬日子里，周围唯一美丽、宁静就是这片无垠星空了。能将这种安慰分享给远道而来朋友，我们会因此感到自豪。”
林星缀眨了眨眼。
且不说自由会、聆神派这些乌七八糟事情以及他们各自立场，林星缀其实还是蛮喜欢这位豁达温和会长。他身上不只有种岁月沉淀下来从容淡定，更有种孩童般纯真诚挚。这样人，林星缀还从来没有见识到过。
“您不要介意我们故意隐藏身份就好。”林星缀这么说道。
会长：“这有什么好介意——”
他话音刚落，刚才和林星缀他们聊过天、穿着灰色马甲年轻人就拨开人群气喘吁吁地冲了过来——见会长已经在和林星缀交谈了，他脸上难掩惊喜和兴奋，喊道：“老师！原来您在这里。对了，这两位就是我想为您引见客人，尤其是这位林先生，是来自基地科研部高层学者——”
林星缀／姬云程：“”
会长：“”
林星缀深吸了口气，往后退了一步，问姬云程：“咱们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姬云程斩钉截铁地说道。
一阵尴尬解释之后，穿着灰色马甲年轻人果然一副受伤表情，他用他最幽怨语气控诉林星缀：“你骗我！”
林星缀狡辩似说道：“哪有——我什么时候‘主动’向你说明我身份了？”
灰马甲：“”好像还真没有。涉及身份背景问题，林星缀回答都模棱两可，关于林星缀来历和身份都是他自己主动脑补出来，林星缀只是没否认而已。
“那你还提到了首领——”
“关于这点，我更没有骗你了。我和撒姆尔关系是不错，闲来无事聊上几句，很正常。”
“可是你——”
“咳咳。”年轻人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会长咳嗽声给阻止了，会长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来结束这场闹剧，于是他有些哭笑不得地说，“好了，西德尼，这件事到此为止。”
在纠结下去，对双方都没好处。
但这么一来，会长也明白了——“自由天体研究学会急于攀上撒姆尔大腿”，这件事几乎已经人尽皆知，连启明基地来客人都知道了。
看来学会最近动作还是太显眼了一些老会长暗自叹息。他本来就不擅长这些拐七拐八东西，现在更是觉得自己头发又愁白了几分。
“好啦，咱们都摊开了说吧。两位来这场交流会究竟是为了什么？”会长问道。
“一部分原因是好奇，另一部分原因是”林星缀看了眼姬云程，有些无奈地说道，“大部分原因是为了逮住聆神派人，顺便保护学会安全。”
会长听完后，脸上表情写着“果然如此”。而名叫西德尼那个年轻人却脸色一白，有些慌乱地说道：“聆神派？那群疯子真来了？——哪里，他们在哪里？”
“冷静。我们只是推断他们会来。”林星缀无奈地说道，“这不是为了防患于未然嘛。”
西德尼舒了口气，恐惧登时化为了不安，全部诉诸于他语言之中：“所以啊，我们现在到处找人，就是为了防范这种事情。之前发生在邬肖身上凶案可把我们吓坏了”
“咳咳咳！”会长再次激烈咳嗽起来，示意他又说多了。
西德尼表情一僵，匆匆止住话茬，青白脸颊上浮现出了淡淡红晕。
林星缀：“”
林星缀：“唉，总之，我们也想帮忙。”
“聆神派是冲着自由会来，这点我们也知道。”会长说道，“但今天这场交流会，既是要敲定接下来我们会和基地高层合作意向，也是借这场交流会表明学会态度——虽然‘自由天体研究学会’和‘自由会’这二者并不完全重合——但我们不会退让，这是我们原则。”
毕竟，他们刚刚有个年轻学者被聆神派以极其恶劣手段“大卸八块”了。
林星缀觉得有些感动——学会看起来还是挺靠谱。
这股感动，一直持续到会长邀请他们参加自由会内部会议。
“你们来这里，不就是为了了解自由会吗？那你们就来吧。”会长这么说着，一边给他们发了一个绑在手腕上金色系带，“会议将在一个小时后准时开始——就在会场最里间。”
林星缀看看手腕上系带，又扭头在人群里寻找基地特工们身影，发现他们大部分也都搞到了这玩意儿。
现在无论是自由会成员，还是撒姆尔人，都在小心地掩藏着自己、安静地等待着——
聆神派一向以猎手自居，但这次，他们已经成为了被“期待”猎物。
一个小时后，星图被撤了下来，交流会超常举行，而自由会内部会议也即将开始。
据撒姆尔调查所得，自由会倾向鲜明而激烈，就其顽固性而言，比起聆神派也不逞多让。
但林星缀随着人群入座，他看见这些身影都是沉默内敛居多。
他们十分沉静，很少有人在会议尚未开始间隙交头接耳。即使有两个私下攀谈，声音也不比蚊蝇叫声要响亮多少。
但林星缀却能感觉到，一股深沉、胶着压力在这片神黑色会议桌上缓缓流淌着，每个人都置身其中，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周围灯光有些黯淡，林星缀不动声色地试图判断裘考特“玫瑰特工”们都坐在什么方位，但他实在是辨认不全，也就暂时放弃了。
很快，查尔斯会长持着手杖，缓缓地走到了会议室正中间。
“晚上好，诸位。”
“很高兴，在今时今日，在场各位还有勇气坐在这个会议室里，以自由会成员与志愿入会者身份坐在这里”
会长开始了他开场白。
他看起来神态和煦，语调也算不上激昂，但一字一句总是带着重若千钧力道。
“今天聚会，我们了我们态度。相信各位已经了解了我们与聆神派之间纠葛——他们要所有人类奴颜婢膝地侍奉‘神明’，而我们追求是绝对理性、是自由灯塔。今天发生在我们之间灾祸并不是由那个已经牺牲年轻人引来而是由我们与聆神派之间信仰纷争所引来。我希望，诸位都能明确这一点。”
“我们就算死，也是死于对自由灵魂追求——”
说着，会长捶了一下手中手杖。
“滴滴。”
不是从哪里响起秒表走针细微声响。
“我们决定，向基地决策者，首领撒姆尔寻求援助。今后我们将站在统一战线上，驱逐所有妨碍人类自由因素，确保太空移民计划顺利进行。”会长轻轻喘了口气，说道，“为此，我们将为基地送去我们自己构建星图模型”
说着，老会长向会议室虚拟影像投放器走去。他要做也没什么，就是打开投放按钮，让缩小版本星图呈现在会议桌上——
咔哒一声，他按下了那个金属按钮。
瞬间，投影设备被启动，一个硕大鲜红色倒数界面出现在了所有人眼前。
倒计时：
00:00:59
老会长瞬间瞪大了眼睛。 w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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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姬云程同时往身后看去。
来者是个满头银发老人，他视线落在发光星图幻影上，表情愉快而温和。
“很抱歉, 我似乎打断了你们对话。”老人有些后知后觉地说道, 他手中举着一杯酒水，向林星缀方向垂了一下杯口, 以示尊重和歉意，“原谅我这个不识风趣老人吧。只是这片星空实在太美，所蕴含秘密却又实在太多，所以我一时唐突了。”
老人视线在林星缀和姬云程身上转了一圈，似乎就察觉到了什么似, 微笑了起来。
“您太客气了。”林星缀缓过神来，松了口气，也苦笑着回复道。
“我是查尔斯·汉弥尔顿, 暂任学会研究顾问和会长。”老人自我介绍道，语调让人如沐春风，“请问二位是？”
林星缀下意识抽了抽嘴角，没想到一钓就钓上来这种级别大人物, 这下他想不回答都不行了。
“我名字是林星缀。”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掌摊向姬云程方向, “这位是姬云程。”
会长汉弥尔顿沉默了片刻, 问道：“你们不是深海基地人？”
林星缀：“”该说姜还是老辣吗, 这位会长一上来就戳破了林星缀有意模糊身份背景。
林星缀之前多番暗示自己是深海基地学者, 就是怕他来自启明基地背景会影响他和自由会人接触。
但，现在, 只是一个照面, 这位老人就让他之前有心隐藏变成了白费力气。
“没错。”姬云程倒是承认地很坦率, “我们不是深海基地人。”
“难怪呢是启明基地来人，这就不奇怪了。我还以为我消息已经闭塞到了这种地步，连有新星云被拍摄成像都一无所知。”会长摇头，说道，“这就说得通了。”
林星缀：“”
林星缀登时松了口气。看来他至少能把锅甩到启明基地身上，免得他绞尽脑汁解释天体观测问题了。
“哈哈哈，请你们放心。虽然你们是启明基地来客人，但学会也不会因此将你们拒之门外。”会长像是看出了林星缀忐忑不安，笑着摆手道，“毕竟，这片星空是属于全人类，我们藏着掖着也没有意义——现在这种难熬日子里，周围唯一美丽、宁静就是这片无垠星空了。能将这种安慰分享给远道而来朋友，我们会因此感到自豪。”
林星缀眨了眨眼。
且不说自由会、聆神派这些乌七八糟事情以及他们各自立场，林星缀其实还是蛮喜欢这位豁达温和会长。他身上不只有种岁月沉淀下来从容淡定，更有种孩童般纯真诚挚。这样人，林星缀还从来没有见识到过。
“您不要介意我们故意隐藏身份就好。”林星缀这么说道。
会长：“这有什么好介意——”
他话音刚落，刚才和林星缀他们聊过天、穿着灰色马甲年轻人就拨开人群气喘吁吁地冲了过来——见会长已经在和林星缀交谈了，他脸上难掩惊喜和兴奋，喊道：“老师！原来您在这里。对了，这两位就是我想为您引见客人，尤其是这位林先生，是来自基地科研部高层学者——”
林星缀／姬云程：“”
会长：“”
林星缀深吸了口气，往后退了一步，问姬云程：“咱们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姬云程斩钉截铁地说道。
一阵尴尬解释之后，穿着灰色马甲年轻人果然一副受伤表情，他用他最幽怨语气控诉林星缀：“你骗我！”
林星缀狡辩似说道：“哪有——我什么时候‘主动’向你说明我身份了？”
灰马甲：“”好像还真没有。涉及身份背景问题，林星缀回答都模棱两可，关于林星缀来历和身份都是他自己主动脑补出来，林星缀只是没否认而已。
“那你还提到了首领——”
“关于这点，我更没有骗你了。我和撒姆尔关系是不错，闲来无事聊上几句，很正常。”
“可是你——”
“咳咳。”年轻人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会长咳嗽声给阻止了，会长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来结束这场闹剧，于是他有些哭笑不得地说，“好了，西德尼，这件事到此为止。”
在纠结下去，对双方都没好处。
但这么一来，会长也明白了——“自由天体研究学会急于攀上撒姆尔大腿”，这件事几乎已经人尽皆知，连启明基地来客人都知道了。
看来学会最近动作还是太显眼了一些老会长暗自叹息。他本来就不擅长这些拐七拐八东西，现在更是觉得自己头发又愁白了几分。
“好啦，咱们都摊开了说吧。两位来这场交流会究竟是为了什么？”会长问道。
“一部分原因是好奇，另一部分原因是”林星缀看了眼姬云程，有些无奈地说道，“大部分原因是为了逮住聆神派人，顺便保护学会安全。”
会长听完后，脸上表情写着“果然如此”。而名叫西德尼那个年轻人却脸色一白，有些慌乱地说道：“聆神派？那群疯子真来了？——哪里，他们在哪里？”
“冷静。我们只是推断他们会来。”林星缀无奈地说道，“这不是为了防患于未然嘛。”
西德尼舒了口气，恐惧登时化为了不安，全部诉诸于他语言之中：“所以啊，我们现在到处找人，就是为了防范这种事情。之前发生在邬肖身上凶案可把我们吓坏了”
“咳咳咳！”会长再次激烈咳嗽起来，示意他又说多了。
西德尼表情一僵，匆匆止住话茬，青白脸颊上浮现出了淡淡红晕。
林星缀：“”
林星缀：“唉，总之，我们也想帮忙。”
“聆神派是冲着自由会来，这点我们也知道。”会长说道，“但今天这场交流会，既是要敲定接下来我们会和基地高层合作意向，也是借这场交流会表明学会态度——虽然‘自由天体研究学会’和‘自由会’这二者并不完全重合——但我们不会退让，这是我们原则。”
毕竟，他们刚刚有个年轻学者被聆神派以极其恶劣手段“大卸八块”了。
林星缀觉得有些感动——学会看起来还是挺靠谱。
这股感动，一直持续到会长邀请他们参加自由会内部会议。
“你们来这里，不就是为了了解自由会吗？那你们就来吧。”会长这么说着，一边给他们发了一个绑在手腕上金色系带，“会议将在一个小时后准时开始——就在会场最里间。”
林星缀看看手腕上系带，又扭头在人群里寻找基地特工们身影，发现他们大部分也都搞到了这玩意儿。
现在无论是自由会成员，还是撒姆尔人，都在小心地掩藏着自己、安静地等待着——
聆神派一向以猎手自居，但这次，他们已经成为了被“期待”猎物。
一个小时后，星图被撤了下来，交流会超常举行，而自由会内部会议也即将开始。
据撒姆尔调查所得，自由会倾向鲜明而激烈，就其顽固性而言，比起聆神派也不逞多让。
但林星缀随着人群入座，他看见这些身影都是沉默内敛居多。
他们十分沉静，很少有人在会议尚未开始间隙交头接耳。即使有两个私下攀谈，声音也不比蚊蝇叫声要响亮多少。
但林星缀却能感觉到，一股深沉、胶着压力在这片神黑色会议桌上缓缓流淌着，每个人都置身其中，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周围灯光有些黯淡，林星缀不动声色地试图判断裘考特“玫瑰特工”们都坐在什么方位，但他实在是辨认不全，也就暂时放弃了。
很快，查尔斯会长持着手杖，缓缓地走到了会议室正中间。
“晚上好，诸位。”
“很高兴，在今时今日，在场各位还有勇气坐在这个会议室里，以自由会成员与志愿入会者身份坐在这里”
会长开始了他开场白。
他看起来神态和煦，语调也算不上激昂，但一字一句总是带着重若千钧力道。
“今天聚会，我们了我们态度。相信各位已经了解了我们与聆神派之间纠葛——他们要所有人类奴颜婢膝地侍奉‘神明’，而我们追求是绝对理性、是自由灯塔。今天发生在我们之间灾祸并不是由那个已经牺牲年轻人引来而是由我们与聆神派之间信仰纷争所引来。我希望，诸位都能明确这一点。”
“我们就算死，也是死于对自由灵魂追求——”
说着，会长捶了一下手中手杖。
“滴滴。”
不是从哪里响起秒表走针细微声响。
“我们决定，向基地决策者，首领撒姆尔寻求援助。今后我们将站在统一战线上，驱逐所有妨碍人类自由因素，确保太空移民计划顺利进行。”会长轻轻喘了口气，说道，“为此，我们将为基地送去我们自己构建星图模型”
说着，老会长向会议室虚拟影像投放器走去。他要做也没什么，就是打开投放按钮，让缩小版本星图呈现在会议桌上——
咔哒一声，他按下了那个金属按钮。
瞬间，投影设备被启动，一个硕大鲜红色倒数界面出现在了所有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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