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香丫儿, 快起来，这马上都晚上了，你再晚点就赶不上大巴了！”
下午四点多, 王淑兰钻进屋里，一巴掌拍在了躺在炕上睡得正香的闺女屁股上。
“我不要，再让我睡一会。”
鱼香躲在被窝里，撅着屁股挪了挪，就是不起来。
“睡睡睡，成天就知道睡，吃完饭睡到现在还不够，你给我赶快起来！”
王淑兰气的又是一巴掌，这一巴掌没再收着力, 啪的一声。
鱼香捂着屁股嚎了起来：“娘, 你干嘛打我？！”
王淑兰掀开被子，把人拽起来：“你说我干嘛打你, 你还去不去上学了, 你哥哥在等你, 快起来收拾收拾你的东西。”
这闺女啥都好, 就是懒，死懒死懒，有时候能把王淑兰气的牙痒痒，看着她那白白嫩嫩的脸蛋，又舍不得动手。
鱼香瞥了眼窗外, “这不还没天黑嘛，最后一班大巴还没走呢。”
“你起不起来？”
王淑兰沉下脸，眼睛在屋里瞄了瞄，“我上次拿的柳条呢？”
鱼香一见状, 麻溜地爬下炕，“起了起了！娘，我的书包呢？”
王淑兰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生出来这么个小祖宗，打开墙边的木箱子，扒出一个布包，扔过去，“把你桌上的书都给我收收，再把书忘记带了，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鱼香撇撇嘴，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她的干粮。
“都在袋子里，娘还给你放了几个鸡蛋在里面，你到学校吃，”王淑兰往门外看了眼，压低声音，“别让你大嫂知道了。”
一听说有鸡蛋，鱼香眼睛亮亮的，乐滋滋地挨着王淑兰的胳膊蹭了蹭。
“娘，你对我真好。”
王淑兰没好气地戳了下她的头，“你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点心比说什么话都好。”
鱼香咧嘴嘿嘿笑。
王淑兰有三儿一女，几个儿子皮厚实，从没让她操心，就这个小女儿打落地起，不是这里磕着了就是那里碰着了，粉雕玉琢的小团子，破一块皮，就能把嗓子喊哑了，眼泪还叭叭叭掉个不停。
那模样，谁看都受不住。
鱼国平和王淑兰两口子真是把这小闺女当成千金宠着，鱼家几个儿子也把这唯一的妹妹捧在手里，平时最见不得妹妹受委屈。
十几年过来，鱼香硬生生被一大家子宠成个大懒蛋，想起这个，王淑兰就后悔。
“收拾好了快点出去，你哥哥还在外面等你。”
“知道了。”
鱼香把装了熟鸡蛋的袋子塞进包里，背着书包走出去，她三哥鱼卫星正等在门口，坐在自行车上，一脚踏着地，另一只脚搭在脚踏上，神情焦急。
看样子，她要是再慢一秒，他都要亲自跑进屋把她逮出来了。
鱼卫星见到她，脸上的神情终于缓了下：“小妹，你快点，我得早点赶过去，晚一点，厂里师傅又要骂了。”
鱼卫星现在在县纺织厂里当学徒工，鱼香在县中学上学，两人平时要是赶巧一起回来，回去的时候也都一块做镇上大巴过去。
“来了来了！”
鱼香颠颠地跑过去，坐到自行车后座上。
王淑兰跟出来，交代了句：“把自行车放到你大哥那，见到你大哥人再走，可不能把这车子弄丢了。”
现在地里没活干，鱼香大哥鱼建华白天都在镇上跟一个木匠做工。
鱼卫星应了声，脚上蹬的飞快，没一会，两个人就出了村子。
到了镇上，鱼香跟着鱼卫星把自行车放在鱼建华那里，让他晚上骑回家，三兄妹又说了几句话才分开。
鱼香和鱼卫星往车站走。
到车站，大巴过来了，鱼卫星突然停步，掏出两毛钱给她，“小妹你先坐车走，我还有点事。”
说完就往回跑。
镇上坐大巴去县里的人不少，车一停下，车站前一群人就往上涌。
鱼香被鱼卫星这一弄，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等她挤到上面，果然没了位子。
臭三哥！早不说玩不说，非得等车来才和她说。
鱼香气鼓鼓地扶着栏杆，靠着车窗站着，等收钱的人过来，把自己手里的两毛钱递出去。
收钱的人是他们生产队副队长家的二儿子李二牛，接过她的两毛钱后，突然挠挠头，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道：“香丫儿，你要不去我那位子上坐？”
鱼香上初中前，和他在公社小学里是一个班的同学。
她爹鱼国平是生产队大队长，李二牛他爹也经常带着他去她家玩，鱼香和他算是从小就在一起玩的，只是后来长大，鱼香上了初中，又到县里读高中，两人就很少再说过话。
鱼香便不大好意思去坐他的位子，而且车上还站着七八个人，一个个听了这话都盯着两人看。
鱼香摇摇头，小声道：“谢谢，不过不用了。”
她长得好看，声音也甜，还是他们生产队唯一一个读了高中的女娃娃。
生产队里很多小伙子都喜欢她，李二牛也是。
可他娘说，香丫儿以后注定是要飞上枝头当凤凰的人，看不上他们村里的人。
被这一拒，李二牛当下有些讪讪，也没再多说，往后面去收钱了。
过了一会，快到发车时间，司机发动车要走，鱼香突然注意到车窗外有个人正朝这边跑。
是个男的，跑步的姿势很奇怪。
“师傅再等一下，外面还有个人没上来。”
闻言，司机往外瞟了一眼，猛地拉大嗓门吼了声：“快点，马上要发车了！”
外面的人听见，跑的更快了，姿势依旧很奇怪，一扭一扭的，像是拖着条腿在跑。
鱼香看了一眼，收回视线，靠在窗边，从包里掏出一个菜团子，没再注意车上的事。
直到车上忽然一静。
李二牛说了声，“呦，是你啊，你这个点去县里干什么呢？”
刚才还在她面前拘谨，因为她的一个拒绝臊红了脖子的人，忽然说起话来变得凉嗖嗖的，话里还带着点轻蔑的意味。
是个人，都能察觉到李二牛语气里毫不掩饰的恶意。
鱼香抬起头，好奇地往前面瞅了眼。
那个人背对着她，个头高高的，正把手里攥成一团的两毛钱抚平，递给李二牛。
“到县城一中下。”
声音略微沙哑，透着股紧张。
李二牛拿着票子，嘴一撇，嫌弃道：“你看你这钱都揉成什么样了。”
那人笑了笑，攥着麻袋的手有些不安地动了下，看上去十分窘迫。
李二牛却还没说够，眼往下压，在他装的鼓鼓的麻袋上扫了眼，鄙夷道：“这是第一次去城里吧，往后面站站，等会到前面还要上人，还有，你的麻袋不能放在车上，占地方，你自己背好了。”
那人忙点点头，背起麻袋往后面走。
鱼香这时候才知道他刚才跑起来为什么一扭一扭的，他一只脚是跛的。
鱼香眼皮跳了下，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名字。
他们生产队只有一个跛子，能让李二牛这么针对的也只有一个。
——宋书玉。
就在鱼香这么想的那一秒，那个人背着麻袋站到了她旁边的空地上，刚才被麻袋挡住的脸露了出来。
鱼香听见车里的人小声地私语起来，还有人叹了口气。
“真可怜。”
他们这样说。
一点都不意外，他是个好看的跛子，好看到别的公社的姑娘都会偷偷跑来看他。
这是她大嫂昨天在家里说的，边说还边叹气。
鱼香其实已经有两三年没见过这个人了，她把吃到一半的菜团子装了起来，低下头，过了会，又抬起眼，偷偷瞄了几下。
她不是喜欢看他的脸，他给她印象最深的不是这个，而是小时候那一幕幕可怕的记忆。
曾有一段时间，宋书玉是王淑兰用来恐吓她的例子。
鱼香对这个人有着天然的同情。
“鱼香？”
他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转过头来，看到她有些惊讶，随后嘴边抿起一个憨憨的笑。
“你去上学吗？”
鱼香目光闪躲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发酸。
她闷闷地点了下头。
“你去哪？”
她记得他刚才好像说到县城一中下车？
“我去一中，我姑给我找了个事做，包吃包住呢。”
他拍了拍身上的麻袋，提到包吃包住，眼里是明晃晃的喜悦。
鱼香嗯了声，揪着书包带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又问：“你在哪上学啊？”
鱼香顿了下，“……一中。”
“真的？我姑说上了一中的都是厉害学生，之后要考上大学的，鱼香，你真厉害。”
他说的真诚。
鱼香又嗯了声。
然而有人嗤笑了一声，鱼香看过去，是李二牛，刚才又有人上车，他走过来收钱，听到了宋书玉这几句话。
“香丫儿在县城一中读书，你去一中干活，你跟香丫儿套什么近乎，也不看看自己整天穿的什么样，别到了一中还找香丫儿给她丢脸。”
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样子，还把自己拉到了鄙视宋书玉的阵营。
鱼香第一次发现这个李二牛原来是这么讨人厌的一个人。
她正准备开口说话，车身忽然剧烈晃动起来，车里的人倒来倒去，她整个人被甩出去，眼看要撞上另一边的栏杆，突然被人从身后拽了回去，牢牢地固在身前。
车身还在晃动，李二牛栽在前面的椅子上刚爬起来，又被甩了回去。
鱼香紧紧抓着宋书玉的胳膊，她在这一刻才发现他看上去瘦削，但胳膊上都是硬邦邦的肌肉。
“怎么回事，师傅，车子怎么了？”
“师傅快停车，有人吐了！”
一股异味很快在车里蔓延开来。
没一会，车身终于恢复平静，却也不动了。
司机骂骂咧咧地下了车。
鱼香伸出头，往外看了一眼。
大巴的几个车轱辘都瘪了气。
不是一个，是几个都没了气。
鱼香心里一咯噔，快速把头缩了回去。
这是遇上打劫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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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多, 王淑兰钻进屋里，一巴掌拍在了躺在炕上睡得正香的闺女屁股上。
“我不要，再让我睡一会。”
鱼香躲在被窝里，撅着屁股挪了挪，就是不起来。
“睡睡睡，成天就知道睡，吃完饭睡到现在还不够，你给我赶快起来！”
王淑兰气的又是一巴掌，这一巴掌没再收着力, 啪的一声。
鱼香捂着屁股嚎了起来：“娘, 你干嘛打我？！”
王淑兰掀开被子，把人拽起来：“你说我干嘛打你, 你还去不去上学了, 你哥哥在等你, 快起来收拾收拾你的东西。”
这闺女啥都好, 就是懒，死懒死懒，有时候能把王淑兰气的牙痒痒，看着她那白白嫩嫩的脸蛋，又舍不得动手。
鱼香瞥了眼窗外, “这不还没天黑嘛，最后一班大巴还没走呢。”
“你起不起来？”
王淑兰沉下脸，眼睛在屋里瞄了瞄，“我上次拿的柳条呢？”
鱼香一见状, 麻溜地爬下炕，“起了起了！娘，我的书包呢？”
王淑兰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生出来这么个小祖宗，打开墙边的木箱子，扒出一个布包，扔过去，“把你桌上的书都给我收收，再把书忘记带了，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鱼香撇撇嘴，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她的干粮。
“都在袋子里，娘还给你放了几个鸡蛋在里面，你到学校吃，”王淑兰往门外看了眼，压低声音，“别让你大嫂知道了。”
一听说有鸡蛋，鱼香眼睛亮亮的，乐滋滋地挨着王淑兰的胳膊蹭了蹭。
“娘，你对我真好。”
王淑兰没好气地戳了下她的头，“你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点心比说什么话都好。”
鱼香咧嘴嘿嘿笑。
王淑兰有三儿一女，几个儿子皮厚实，从没让她操心，就这个小女儿打落地起，不是这里磕着了就是那里碰着了，粉雕玉琢的小团子，破一块皮，就能把嗓子喊哑了，眼泪还叭叭叭掉个不停。
那模样，谁看都受不住。
鱼国平和王淑兰两口子真是把这小闺女当成千金宠着，鱼家几个儿子也把这唯一的妹妹捧在手里，平时最见不得妹妹受委屈。
十几年过来，鱼香硬生生被一大家子宠成个大懒蛋，想起这个，王淑兰就后悔。
“收拾好了快点出去，你哥哥还在外面等你。”
“知道了。”
鱼香把装了熟鸡蛋的袋子塞进包里，背着书包走出去，她三哥鱼卫星正等在门口，坐在自行车上，一脚踏着地，另一只脚搭在脚踏上，神情焦急。
看样子，她要是再慢一秒，他都要亲自跑进屋把她逮出来了。
鱼卫星见到她，脸上的神情终于缓了下：“小妹，你快点，我得早点赶过去，晚一点，厂里师傅又要骂了。”
鱼卫星现在在县纺织厂里当学徒工，鱼香在县中学上学，两人平时要是赶巧一起回来，回去的时候也都一块做镇上大巴过去。
“来了来了！”
鱼香颠颠地跑过去，坐到自行车后座上。
王淑兰跟出来，交代了句：“把自行车放到你大哥那，见到你大哥人再走，可不能把这车子弄丢了。”
现在地里没活干，鱼香大哥鱼建华白天都在镇上跟一个木匠做工。
鱼卫星应了声，脚上蹬的飞快，没一会，两个人就出了村子。
到了镇上，鱼香跟着鱼卫星把自行车放在鱼建华那里，让他晚上骑回家，三兄妹又说了几句话才分开。
鱼香和鱼卫星往车站走。
到车站，大巴过来了，鱼卫星突然停步，掏出两毛钱给她，“小妹你先坐车走，我还有点事。”
说完就往回跑。
镇上坐大巴去县里的人不少，车一停下，车站前一群人就往上涌。
鱼香被鱼卫星这一弄，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等她挤到上面，果然没了位子。
臭三哥！早不说玩不说，非得等车来才和她说。
鱼香气鼓鼓地扶着栏杆，靠着车窗站着，等收钱的人过来，把自己手里的两毛钱递出去。
收钱的人是他们生产队副队长家的二儿子李二牛，接过她的两毛钱后，突然挠挠头，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道：“香丫儿，你要不去我那位子上坐？”
鱼香上初中前，和他在公社小学里是一个班的同学。
她爹鱼国平是生产队大队长，李二牛他爹也经常带着他去她家玩，鱼香和他算是从小就在一起玩的，只是后来长大，鱼香上了初中，又到县里读高中，两人就很少再说过话。
鱼香便不大好意思去坐他的位子，而且车上还站着七八个人，一个个听了这话都盯着两人看。
鱼香摇摇头，小声道：“谢谢，不过不用了。”
她长得好看，声音也甜，还是他们生产队唯一一个读了高中的女娃娃。
生产队里很多小伙子都喜欢她，李二牛也是。
可他娘说，香丫儿以后注定是要飞上枝头当凤凰的人，看不上他们村里的人。
被这一拒，李二牛当下有些讪讪，也没再多说，往后面去收钱了。
过了一会，快到发车时间，司机发动车要走，鱼香突然注意到车窗外有个人正朝这边跑。
是个男的，跑步的姿势很奇怪。
“师傅再等一下，外面还有个人没上来。”
闻言，司机往外瞟了一眼，猛地拉大嗓门吼了声：“快点，马上要发车了！”
外面的人听见，跑的更快了，姿势依旧很奇怪，一扭一扭的，像是拖着条腿在跑。
鱼香看了一眼，收回视线，靠在窗边，从包里掏出一个菜团子，没再注意车上的事。
直到车上忽然一静。
李二牛说了声，“呦，是你啊，你这个点去县里干什么呢？”
刚才还在她面前拘谨，因为她的一个拒绝臊红了脖子的人，忽然说起话来变得凉嗖嗖的，话里还带着点轻蔑的意味。
是个人，都能察觉到李二牛语气里毫不掩饰的恶意。
鱼香抬起头，好奇地往前面瞅了眼。
那个人背对着她，个头高高的，正把手里攥成一团的两毛钱抚平，递给李二牛。
“到县城一中下。”
声音略微沙哑，透着股紧张。
李二牛拿着票子，嘴一撇，嫌弃道：“你看你这钱都揉成什么样了。”
那人笑了笑，攥着麻袋的手有些不安地动了下，看上去十分窘迫。
李二牛却还没说够，眼往下压，在他装的鼓鼓的麻袋上扫了眼，鄙夷道：“这是第一次去城里吧，往后面站站，等会到前面还要上人，还有，你的麻袋不能放在车上，占地方，你自己背好了。”
那人忙点点头，背起麻袋往后面走。
鱼香这时候才知道他刚才跑起来为什么一扭一扭的，他一只脚是跛的。
鱼香眼皮跳了下，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名字。
他们生产队只有一个跛子，能让李二牛这么针对的也只有一个。
——宋书玉。
就在鱼香这么想的那一秒，那个人背着麻袋站到了她旁边的空地上，刚才被麻袋挡住的脸露了出来。
鱼香听见车里的人小声地私语起来，还有人叹了口气。
“真可怜。”
他们这样说。
一点都不意外，他是个好看的跛子，好看到别的公社的姑娘都会偷偷跑来看他。
这是她大嫂昨天在家里说的，边说还边叹气。
鱼香其实已经有两三年没见过这个人了，她把吃到一半的菜团子装了起来，低下头，过了会，又抬起眼，偷偷瞄了几下。
她不是喜欢看他的脸，他给她印象最深的不是这个，而是小时候那一幕幕可怕的记忆。
曾有一段时间，宋书玉是王淑兰用来恐吓她的例子。
鱼香对这个人有着天然的同情。
“鱼香？”
他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转过头来，看到她有些惊讶，随后嘴边抿起一个憨憨的笑。
“你去上学吗？”
鱼香目光闪躲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发酸。
她闷闷地点了下头。
“你去哪？”
她记得他刚才好像说到县城一中下车？
“我去一中，我姑给我找了个事做，包吃包住呢。”
他拍了拍身上的麻袋，提到包吃包住，眼里是明晃晃的喜悦。
鱼香嗯了声，揪着书包带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又问：“你在哪上学啊？”
鱼香顿了下，“……一中。”
“真的？我姑说上了一中的都是厉害学生，之后要考上大学的，鱼香，你真厉害。”
他说的真诚。
鱼香又嗯了声。
然而有人嗤笑了一声，鱼香看过去，是李二牛，刚才又有人上车，他走过来收钱，听到了宋书玉这几句话。
“香丫儿在县城一中读书，你去一中干活，你跟香丫儿套什么近乎，也不看看自己整天穿的什么样，别到了一中还找香丫儿给她丢脸。”
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样子，还把自己拉到了鄙视宋书玉的阵营。
鱼香第一次发现这个李二牛原来是这么讨人厌的一个人。
她正准备开口说话，车身忽然剧烈晃动起来，车里的人倒来倒去，她整个人被甩出去，眼看要撞上另一边的栏杆，突然被人从身后拽了回去，牢牢地固在身前。
车身还在晃动，李二牛栽在前面的椅子上刚爬起来，又被甩了回去。
鱼香紧紧抓着宋书玉的胳膊，她在这一刻才发现他看上去瘦削，但胳膊上都是硬邦邦的肌肉。
“怎么回事，师傅，车子怎么了？”
“师傅快停车，有人吐了！”
一股异味很快在车里蔓延开来。
没一会，车身终于恢复平静，却也不动了。
司机骂骂咧咧地下了车。
鱼香伸出头，往外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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