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9、第 739 章
——也看得贾母直有几分心梗，简直都不敢想自己要是哪天闭上眼睛去了, 留下这么一个傻儿子……该怎么办。
不成了, 越想越头疼了。
于是只能抢着再点了贾政一句：“这金陵的事儿都发出来这么久了？你可听到朝中有人切实的说了什么吗？可见不是这般容易的！……要我说, 你这话儿不是不能传，只着实别这么抢着传，咱们缓一缓，瞧一瞧，不是更好吗？”
叫贾政是越发的无话可说, 只能应声附和了贾母, 却是旋即就要告退。
贾母：“……”
她也并非不知道她并不算完全说动了这个儿子，只眼下贾家的家确实难当，要她在这份左右为难之中还要继续全方位的照顾这个脑子不大清楚的二儿子——虽然是贾母自己作出来的——也着实无甚气力了。
便就允诺了, 只依旧不忘叮嘱贾政先去看过了王夫人。
——别看贾母端的是慈母的口吻, 心中却是着实盘算过了, 虽眼下她拿着贾政很有种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觉，但到底不是不能把人放到别处去用用的……贾政可是王夫人的夫君，管教王夫人不要太名正言顺的好用！刚好这对夫妻各有各叫她头疼的地儿，干脆叫他们相对掐去吧！
而贾政也自是不会明白自己看着慈爱的妈还有这样的思量的，就满心感激的道了谢，自往住处去了……
然后就又被吓住了。
王夫人……人呢？！
这儿子都没了, 这儿子的棺椁也都回来了——她可是当妈的……人呢？！
本是被贾母最后的叮咛嘱咐出了几分的温情吧, 此时也尽数冷硬了下去, 就要立时将王夫人叫到面前训斥几句才是！
就满面怒气的叫丫头婆子尽数去找人。
不想那些个丫鬟们听得他的命令之后虽也有你看我我看你的眼神交流, 但真正动作起来的却是半个人也无。
贾政：“……”
他不由就目瞪口呆：自己不过就离家……还不到一个月吧？居然就使唤不动下人了？
不想, 贾政这里炙热的怒气自是因而更添了几分温度不说，那里的下人群中也自有一股子苦闷之气在徘徊不去：再不想会这样的——会这样直接又直白的就被贾政夫妻夹到中间去！
若只是单纯的帮贾政给王夫人传一句话儿，唤王夫人一声，那自然是没有什么的。但要是自己心知王夫人去了‘不该去’的地方呢？还能让‘心情不好’的贾政知道了？
就更别说王夫人之前闹得好大那一出了：那些个被打了板子的厨下人员，此时还在床上呻咛呢，谁也不想就变成下一个啊？
——也是她们这时候还不知道王夫人就在外院昏过去的事儿，不然眼下的场面……只怕还能更好看一些。
但这也够了，对贾政而言尽够了。
他今儿已是被贾母拦了一回教育了一回……可那是他老娘，说什么他都只有听着的份儿，但眼下的这些丫头婆子又是些什么东西？如何就能当面抗拒他的命令了？
贾政颇有种新仇旧恨叠加在一块的感觉，便要从这些个下人中拧出一个两个来做筏子，好叫她们知道自己这个男主人……不是纸糊的！
可不等贾政定下倒霉蛋是谁，便看到竟是又一群丫头婆子乱乱的涌进院子里来了？
贾政：？？！！
那些个后进来的人挤挤挨挨拥做一团的乱象就不提了，只说她们还嘈杂不休，十余个老老少少的女子尖着嗓子说话的时候，那感觉怕是连千余只鸭子都比不得的，于是贾政本就燃着火的心里更是被浇上了一勺热油，烧得他将一家之主的气势全发作出来了。
就要上前训话。
可还没开口呢，那些个后进来的丫头婆子里也不知是哪个眼尖就看到他了，竟是惊喜道：“阿弥陀佛，老爷可算回来！……您快些来看看太太罢！”
贾政：“？？？”
这倒新鲜了？他正是要过问王夫人是如何理家的时候呢，对方竟然就送上门来了？还是合着这堆不知规矩为何物的下人一起送来上的？
——好，好的很！
贾政虽对这样的场面一头雾水，但王夫人却正是他急着要找的人，因此一顿之后不由就将那些个想不明白的地方放了一放，只毫不犹豫的就走过去了，且要当着人训斥对方一回。
然后就看到那些个围做一团的丫鬟婆子分开露出其中的那张软榻来……
而其上躺着的正是他心心念念要‘教导’的王夫人！
贾政：“？？！！”
这下他是真的惊怒交加了：“这是怎么回事？！”
……
不得不说，贾政的声音够大，怒火够重，这么响亮的一声下来，就有那才进这院子的、来不及摸清主人脾性的丫头瑟瑟的跪下——
却是不包括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
这周瑞家的既然是王夫人的心腹，也陪着王夫人嫁进贾家多年了，那对王夫人的老公贾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是很有研究的。
便就十分清楚这人看着再是凶恶，终究也不过就是一只纸老虎，只需捧着些哄着些，他那脑子里就想不起别的东西了，再抬一抬对方的面子，那更是有什么也都能轻易的揭过去……比不得自家的女主子才是个真正狠在骨子里的。
就十分镇静的对着贾政叩了一个头，只将自己和王夫人说得十二万分的孤苦——好在等到贾政这么个大男人回来给她们做主了！而待得贾政的面色果然有些许的和缓之后，她便就开始深入浅出的详细述说起王夫人晕厥一事儿的前因后果了，而其中尤其需要着重渲染的地儿也必然就是那所谓‘棺材进的哪个门’的问题了。
贾政也就果然听得变了脸色——
却不是单纯的怒，而是又羞又怒。
说来，这也是周瑞家的对贾政……不，应该说是对今日的事儿了解不够全面所导致的失误：
她光想着不单王夫人，便贾政自己也是对贾珠这个长子期许颇重的，如今长子遽然离世，想来贾政也不至于就叫他的身后事如此寒碜啊？必然是贾母！是贾母在看到二房后继无望之后帮着大房强压二房的头！而这样的事儿，贾政这个二房的老爷又如何会愿意？
可她却是没想到：对于贾珠的棺材进的是角门这个问题，要说贾政一点都不在意……自然是不可能的。可他却是更不敢提出质问！
——因为提出这个要求的是贾母，是让他敬更让他畏的贾母，所以他一点都不敢违抗。
但这却并不意味着有人拿着同样的问题来‘质问’他的时候，他也可以忍住。
尤其当质问者不过就是个下人的时候。
当即就冷笑一声：“这话真是好笑，这儿究竟是贾家还是周家？我家该如何行事……还要你来指点不成？”
——其实这话委实有些重了的，但贾政几乎是把自己被贾母剥去的所有面子里子都叠吧叠吧凑在一处了，只合出一块巨大的石头就对着周瑞家的砸过去了！
瞬间就把那周瑞家的给砸懵了：尤其是当她自诩了解贾政的时候，就越发的想不到贾政竟然是这么一个反应，一时间不由就傻在那里了，纵使呐呐了几声，也终究组织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儿来。
看得贾政只觉得自己很是出了一口郁结之气，那些个被贾母压制住的情绪，在这时候也似乎有了反扑的迹象，然后就越发的觉得自己有理由了些。
复又哼道：“做人当知本分，你还是好好的伺候你家主子才是正理！”
周瑞家的：“……”
她的脸只刹那间就涨的通红：可以说，贾政的这波当面打脸……也是打得极狠了，几乎把她几辈子的老脸全都给骂没了。
只不过，她尤自记得这时候她的最大靠山王夫人已经倒下了——
等等！
王夫人还倒着呢！
倒一时不要紧，可这要是倒下的时间长了真倒出个好歹来……
登时也就顾不得和贾政撕撸了，还是先把王夫人‘救活’，让她日后依旧能有倚仗的嚣张才是！
便就放软了语气，十分恳切的对着贾政哀求：“都是小的不好，小的罪该万死！只老爷，太太这般……还求您请个大夫来才是啊！”
说来周瑞家的这话也算是十分的真心实意了——毕竟王夫人是她的最大倚仗，不真诚是不可能的，可不想就是这样的真心听在贾政的耳中……也依旧能挑出毛病来。
什么叫做‘才是’？
难道就她知道王夫人这样是必得请太医的，自己就那样蠢？
不，也或者对方不是在暗示自己‘蠢’，而是在暗示——
就拧了眉头，又不悦了：“怎么？你是在是指我不顾及夫妻之情吗？”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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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了, 越想越头疼了。
于是只能抢着再点了贾政一句：“这金陵的事儿都发出来这么久了？你可听到朝中有人切实的说了什么吗？可见不是这般容易的！……要我说, 你这话儿不是不能传，只着实别这么抢着传，咱们缓一缓，瞧一瞧，不是更好吗？”
叫贾政是越发的无话可说, 只能应声附和了贾母, 却是旋即就要告退。
贾母：“……”
她也并非不知道她并不算完全说动了这个儿子，只眼下贾家的家确实难当，要她在这份左右为难之中还要继续全方位的照顾这个脑子不大清楚的二儿子——虽然是贾母自己作出来的——也着实无甚气力了。
便就允诺了, 只依旧不忘叮嘱贾政先去看过了王夫人。
——别看贾母端的是慈母的口吻, 心中却是着实盘算过了, 虽眼下她拿着贾政很有种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觉，但到底不是不能把人放到别处去用用的……贾政可是王夫人的夫君，管教王夫人不要太名正言顺的好用！刚好这对夫妻各有各叫她头疼的地儿，干脆叫他们相对掐去吧！
而贾政也自是不会明白自己看着慈爱的妈还有这样的思量的，就满心感激的道了谢，自往住处去了……
然后就又被吓住了。
王夫人……人呢？！
这儿子都没了, 这儿子的棺椁也都回来了——她可是当妈的……人呢？！
本是被贾母最后的叮咛嘱咐出了几分的温情吧, 此时也尽数冷硬了下去, 就要立时将王夫人叫到面前训斥几句才是！
就满面怒气的叫丫头婆子尽数去找人。
不想那些个丫鬟们听得他的命令之后虽也有你看我我看你的眼神交流, 但真正动作起来的却是半个人也无。
贾政：“……”
他不由就目瞪口呆：自己不过就离家……还不到一个月吧？居然就使唤不动下人了？
不想, 贾政这里炙热的怒气自是因而更添了几分温度不说，那里的下人群中也自有一股子苦闷之气在徘徊不去：再不想会这样的——会这样直接又直白的就被贾政夫妻夹到中间去！
若只是单纯的帮贾政给王夫人传一句话儿，唤王夫人一声，那自然是没有什么的。但要是自己心知王夫人去了‘不该去’的地方呢？还能让‘心情不好’的贾政知道了？
就更别说王夫人之前闹得好大那一出了：那些个被打了板子的厨下人员，此时还在床上呻咛呢，谁也不想就变成下一个啊？
——也是她们这时候还不知道王夫人就在外院昏过去的事儿，不然眼下的场面……只怕还能更好看一些。
但这也够了，对贾政而言尽够了。
他今儿已是被贾母拦了一回教育了一回……可那是他老娘，说什么他都只有听着的份儿，但眼下的这些丫头婆子又是些什么东西？如何就能当面抗拒他的命令了？
贾政颇有种新仇旧恨叠加在一块的感觉，便要从这些个下人中拧出一个两个来做筏子，好叫她们知道自己这个男主人……不是纸糊的！
可不等贾政定下倒霉蛋是谁，便看到竟是又一群丫头婆子乱乱的涌进院子里来了？
贾政：？？！！
那些个后进来的人挤挤挨挨拥做一团的乱象就不提了，只说她们还嘈杂不休，十余个老老少少的女子尖着嗓子说话的时候，那感觉怕是连千余只鸭子都比不得的，于是贾政本就燃着火的心里更是被浇上了一勺热油，烧得他将一家之主的气势全发作出来了。
就要上前训话。
可还没开口呢，那些个后进来的丫头婆子里也不知是哪个眼尖就看到他了，竟是惊喜道：“阿弥陀佛，老爷可算回来！……您快些来看看太太罢！”
贾政：“？？？”
这倒新鲜了？他正是要过问王夫人是如何理家的时候呢，对方竟然就送上门来了？还是合着这堆不知规矩为何物的下人一起送来上的？
——好，好的很！
贾政虽对这样的场面一头雾水，但王夫人却正是他急着要找的人，因此一顿之后不由就将那些个想不明白的地方放了一放，只毫不犹豫的就走过去了，且要当着人训斥对方一回。
然后就看到那些个围做一团的丫鬟婆子分开露出其中的那张软榻来……
而其上躺着的正是他心心念念要‘教导’的王夫人！
贾政：“？？！！”
这下他是真的惊怒交加了：“这是怎么回事？！”
……
不得不说，贾政的声音够大，怒火够重，这么响亮的一声下来，就有那才进这院子的、来不及摸清主人脾性的丫头瑟瑟的跪下——
却是不包括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
这周瑞家的既然是王夫人的心腹，也陪着王夫人嫁进贾家多年了，那对王夫人的老公贾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是很有研究的。
便就十分清楚这人看着再是凶恶，终究也不过就是一只纸老虎，只需捧着些哄着些，他那脑子里就想不起别的东西了，再抬一抬对方的面子，那更是有什么也都能轻易的揭过去……比不得自家的女主子才是个真正狠在骨子里的。
就十分镇静的对着贾政叩了一个头，只将自己和王夫人说得十二万分的孤苦——好在等到贾政这么个大男人回来给她们做主了！而待得贾政的面色果然有些许的和缓之后，她便就开始深入浅出的详细述说起王夫人晕厥一事儿的前因后果了，而其中尤其需要着重渲染的地儿也必然就是那所谓‘棺材进的哪个门’的问题了。
贾政也就果然听得变了脸色——
却不是单纯的怒，而是又羞又怒。
说来，这也是周瑞家的对贾政……不，应该说是对今日的事儿了解不够全面所导致的失误：
她光想着不单王夫人，便贾政自己也是对贾珠这个长子期许颇重的，如今长子遽然离世，想来贾政也不至于就叫他的身后事如此寒碜啊？必然是贾母！是贾母在看到二房后继无望之后帮着大房强压二房的头！而这样的事儿，贾政这个二房的老爷又如何会愿意？
可她却是没想到：对于贾珠的棺材进的是角门这个问题，要说贾政一点都不在意……自然是不可能的。可他却是更不敢提出质问！
——因为提出这个要求的是贾母，是让他敬更让他畏的贾母，所以他一点都不敢违抗。
但这却并不意味着有人拿着同样的问题来‘质问’他的时候，他也可以忍住。
尤其当质问者不过就是个下人的时候。
当即就冷笑一声：“这话真是好笑，这儿究竟是贾家还是周家？我家该如何行事……还要你来指点不成？”
——其实这话委实有些重了的，但贾政几乎是把自己被贾母剥去的所有面子里子都叠吧叠吧凑在一处了，只合出一块巨大的石头就对着周瑞家的砸过去了！
瞬间就把那周瑞家的给砸懵了：尤其是当她自诩了解贾政的时候，就越发的想不到贾政竟然是这么一个反应，一时间不由就傻在那里了，纵使呐呐了几声，也终究组织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儿来。
看得贾政只觉得自己很是出了一口郁结之气，那些个被贾母压制住的情绪，在这时候也似乎有了反扑的迹象，然后就越发的觉得自己有理由了些。
复又哼道：“做人当知本分，你还是好好的伺候你家主子才是正理！”
周瑞家的：“……”
她的脸只刹那间就涨的通红：可以说，贾政的这波当面打脸……也是打得极狠了，几乎把她几辈子的老脸全都给骂没了。
只不过，她尤自记得这时候她的最大靠山王夫人已经倒下了——
等等！
王夫人还倒着呢！
倒一时不要紧，可这要是倒下的时间长了真倒出个好歹来……
登时也就顾不得和贾政撕撸了，还是先把王夫人‘救活’，让她日后依旧能有倚仗的嚣张才是！
便就放软了语气，十分恳切的对着贾政哀求：“都是小的不好，小的罪该万死！只老爷，太太这般……还求您请个大夫来才是啊！”
说来周瑞家的这话也算是十分的真心实意了——毕竟王夫人是她的最大倚仗，不真诚是不可能的，可不想就是这样的真心听在贾政的耳中……也依旧能挑出毛病来。
什么叫做‘才是’？
难道就她知道王夫人这样是必得请太医的，自己就那样蠢？
不，也或者对方不是在暗示自己‘蠢’，而是在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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