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叶生
张校尉瞪着众人，冷冷的说到：“墙上有几个影子，现在，在这间破庙里到底有几个人？”
众人闻言都默不作声，只是暗自彼此戒备着。
尽管破庙中的这些人，几场恶战下来手上多少都沾染了几条人命，也有了一些剽悍的气质，可是碰上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之事，谁也禁不住后脊背有些发凉。
忽然有个声音，说到:“校尉，咱走吧。”
众人纷纷看去，见是一路上都不怎么开口得老齐头，此刻在篝火得照耀下，众人清楚得看见他那张苍老褶皱的脸，从未有过的惨白。
老齐头是众人之中年纪最大的，也是整个前锋营里年纪最大的，他是李家的家生子，从他父亲一辈就卖身进了李家。李家起兵的时候，他曾劝阻过几句，结果险些被打死，还是李家老太爷念着打小的情分才发配他来给义军养马。也正是那一次教训，他后来很少开口，像现在这样出头的事情，众人还是第一次见。
所以张校尉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吼道：“不行，不把这件事情搞清楚，谁都不能走。”
当真是奇怪了，肖秉嘉反复数了几遍，六个活生生的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怎么就只有五个影子呢？队伍里每个人都是熟面孔，到底是谁有问题呢？难道是因为他是穿越过来的所以没有影子？
“校尉，咱们走吧。”肖秉嘉正要细看，老齐头却低着头喃喃的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边。
他那张布满皱褶的老脸此刻白的吓人，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渗出来，他见众人看着他，似哭似笑得祈求到：“咱先离开这儿吧？”
很显然，老齐头知道些什么事情，却不想说，或者说是不敢说。
张校尉也反应过来，放缓了语气，说到：“老齐头，这么多兄弟在这儿，你有啥就直说，再说了，这天也快黑了，雪又这么大，咱们总不能带着这么一个说不清楚得玩意儿赶路吧？”
老齐头抬起头来环视众人一圈，终于带着哭腔得说了一句：“校尉，咱们赶紧走吧”
张校尉沉吟片刻，缓缓抽出腰间的佩刀，一步一步走向老齐头。
老齐头吓得跌坐在地上，张校尉用刀尖点着老齐头的脑门，冷冷的说到：“现在这庙里有六个人，可是只有五个影子，我觉着是咱们这些人里混进了一个没有影子的东西。
我刚刚让你们都站起来，再挨个坐下，每个人的影子都有变化。
除了你！
老齐头，只有你坐下去的时候，墙上的影子没有变化。
你现在又在这里装神弄鬼的，想哄大家伙连夜进山，大晚上的走在深山老林里，风雪又大，弄死个把人都神不知鬼不觉的。
我倒是想问问：老齐头你到底想干啥？
或者我是不是该这么问：老齐头，你，到，底，是，个，啥！”
张校尉说到最后，一字一顿，看向老齐头的眼神里满是杀意。
老齐头满脸哀求的看了看众人，见没人肯站出来，又看了看顶在自己脑门上的钢刀，牙一咬：“好，俺说”
老齐头缓缓地说到：“俺小时听俺爹说，当年他在淮阳县里给县太爷当长随，县太爷叫丁乘鹤。”
众人闻言不由奇怪，且不说淮阳县远在江南，只是这县太爷的长随虽然也是奴仆之流，但仗着县太爷的威风等闲乡绅见了也要礼让三分，又怎么沦落到给乡下土财主当长工的地步。
老齐头继续说到：“当时县里有个姓叶的书生，家境贫寒，很有文采。县太爷对他很看重，经常赏他一些银钱粮食。
可是那个姓叶的书生不知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屡考不中。心中郁闷，加上读书人本来身体就不咋结实，竟然就这么一病不起了。
老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县太爷因为得罪了上司，被罢了官，只好回到汝南老家来，临走时还派俺爹给叶家送了封信。
那天俺爹到了叶家，看那姓叶的书生躺在一张冷炕上，瘦的就像一根柴火棍子，脸色煞白，看着就像快不能活了的样子。让他媳妇儿扶着坐起来，看了县太爷的信，流着泪托俺爹给县太爷带话说：他病的实在厉害，暂时是不能好了，让县太爷先行一步。
俺爹回去把这话禀告了县太爷，县太爷还是不忍心离开，又在淮阳拖延了几天，结果第三天的早上，看门的人说：那个姓叶的书生来了。
县太爷很欢喜啊，亲自把他迎进来。
俺爹说当时他跟在县太爷的后面看着那个姓叶的书生进来，心里就觉得奇怪，几天前还病的快要死了，怎么现在又好好的跟没事儿人一样。
俺爹心下生疑，就仔细多打量了几眼。
可是横竖也没有看出那个姓叶的书生有什么不对，直到众人转身进去，俺爹无意间看到院子当中矗着的一堵照壁墙，才心中一惊。”
说到这里，老齐头瞥了众人一眼：“底下的事情，你们应该都知道了吧？”
张校尉缓缓地收回手中的钢刀，坐回火堆旁，对老齐头说：“继续说，后来咋了？”
老齐头惨然一笑，继续说到：“据俺爹说：当时是个大清早，众人都站在院门口，那堵照壁墙就矗在院子当中，日头打南边从大门外照进来，把众人的影子都照在那堵墙上，可偏偏，就少了一个。”众人闻言心中都是一惊，却又都没有出声打断老齐头。
老齐头继续说到：“俺爹当时也觉得有古怪，可是他一个下人，老爷没说话他也不敢多说什么。等来了姓叶的书生，县太爷当天晚上就开始收拾行李，第二天一早就启程回了汝南老家。
当时县太爷有个儿子叫丁再昌，因为县太爷一直忙于公事疏于管教，十六岁了还没进学。于是就让他拜姓叶的书生为师，那姓叶的书生也确实有本事，只教了一年再昌少爷就能写的一手的好文章，又过了没几年居然考中了进士。
说来也巧，再昌少爷中了进士，居然刚好被派到淮阳为官，就这样丁家老小又回到了淮阳。
到了淮阳地界，县太爷让俺爹赶了架马车送姓叶的书生回去，刚到村口就看见叶书生的媳妇儿在院子门口打扫。
料想他们夫妻许久没见，今日团圆定是十分欢喜。
谁知那妇人看到姓叶的书生，吓得扔下手中簸箕就往屋里跑，一跑进去就把门严严实实的关上了。
姓叶的书生也觉得意外，就上前隔着门冲里面问到：“娘子，我现在富贵了，咱们才三四年没见，你怎么就不认识我了？”
屋里传来一个妇人幽幽的说到：“你不知道么，你已经死了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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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闻言都默不作声，只是暗自彼此戒备着。
尽管破庙中的这些人，几场恶战下来手上多少都沾染了几条人命，也有了一些剽悍的气质，可是碰上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之事，谁也禁不住后脊背有些发凉。
忽然有个声音，说到:“校尉，咱走吧。”
众人纷纷看去，见是一路上都不怎么开口得老齐头，此刻在篝火得照耀下，众人清楚得看见他那张苍老褶皱的脸，从未有过的惨白。
老齐头是众人之中年纪最大的，也是整个前锋营里年纪最大的，他是李家的家生子，从他父亲一辈就卖身进了李家。李家起兵的时候，他曾劝阻过几句，结果险些被打死，还是李家老太爷念着打小的情分才发配他来给义军养马。也正是那一次教训，他后来很少开口，像现在这样出头的事情，众人还是第一次见。
所以张校尉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吼道：“不行，不把这件事情搞清楚，谁都不能走。”
当真是奇怪了，肖秉嘉反复数了几遍，六个活生生的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怎么就只有五个影子呢？队伍里每个人都是熟面孔，到底是谁有问题呢？难道是因为他是穿越过来的所以没有影子？
“校尉，咱们走吧。”肖秉嘉正要细看，老齐头却低着头喃喃的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边。
他那张布满皱褶的老脸此刻白的吓人，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渗出来，他见众人看着他，似哭似笑得祈求到：“咱先离开这儿吧？”
很显然，老齐头知道些什么事情，却不想说，或者说是不敢说。
张校尉也反应过来，放缓了语气，说到：“老齐头，这么多兄弟在这儿，你有啥就直说，再说了，这天也快黑了，雪又这么大，咱们总不能带着这么一个说不清楚得玩意儿赶路吧？”
老齐头抬起头来环视众人一圈，终于带着哭腔得说了一句：“校尉，咱们赶紧走吧”
张校尉沉吟片刻，缓缓抽出腰间的佩刀，一步一步走向老齐头。
老齐头吓得跌坐在地上，张校尉用刀尖点着老齐头的脑门，冷冷的说到：“现在这庙里有六个人，可是只有五个影子，我觉着是咱们这些人里混进了一个没有影子的东西。
我刚刚让你们都站起来，再挨个坐下，每个人的影子都有变化。
除了你！
老齐头，只有你坐下去的时候，墙上的影子没有变化。
你现在又在这里装神弄鬼的，想哄大家伙连夜进山，大晚上的走在深山老林里，风雪又大，弄死个把人都神不知鬼不觉的。
我倒是想问问：老齐头你到底想干啥？
或者我是不是该这么问：老齐头，你，到，底，是，个，啥！”
张校尉说到最后，一字一顿，看向老齐头的眼神里满是杀意。
老齐头满脸哀求的看了看众人，见没人肯站出来，又看了看顶在自己脑门上的钢刀，牙一咬：“好，俺说”
老齐头缓缓地说到：“俺小时听俺爹说，当年他在淮阳县里给县太爷当长随，县太爷叫丁乘鹤。”
众人闻言不由奇怪，且不说淮阳县远在江南，只是这县太爷的长随虽然也是奴仆之流，但仗着县太爷的威风等闲乡绅见了也要礼让三分，又怎么沦落到给乡下土财主当长工的地步。
老齐头继续说到：“当时县里有个姓叶的书生，家境贫寒，很有文采。县太爷对他很看重，经常赏他一些银钱粮食。
可是那个姓叶的书生不知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屡考不中。心中郁闷，加上读书人本来身体就不咋结实，竟然就这么一病不起了。
老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县太爷因为得罪了上司，被罢了官，只好回到汝南老家来，临走时还派俺爹给叶家送了封信。
那天俺爹到了叶家，看那姓叶的书生躺在一张冷炕上，瘦的就像一根柴火棍子，脸色煞白，看着就像快不能活了的样子。让他媳妇儿扶着坐起来，看了县太爷的信，流着泪托俺爹给县太爷带话说：他病的实在厉害，暂时是不能好了，让县太爷先行一步。
俺爹回去把这话禀告了县太爷，县太爷还是不忍心离开，又在淮阳拖延了几天，结果第三天的早上，看门的人说：那个姓叶的书生来了。
县太爷很欢喜啊，亲自把他迎进来。
俺爹说当时他跟在县太爷的后面看着那个姓叶的书生进来，心里就觉得奇怪，几天前还病的快要死了，怎么现在又好好的跟没事儿人一样。
俺爹心下生疑，就仔细多打量了几眼。
可是横竖也没有看出那个姓叶的书生有什么不对，直到众人转身进去，俺爹无意间看到院子当中矗着的一堵照壁墙，才心中一惊。”
说到这里，老齐头瞥了众人一眼：“底下的事情，你们应该都知道了吧？”
张校尉缓缓地收回手中的钢刀，坐回火堆旁，对老齐头说：“继续说，后来咋了？”
老齐头惨然一笑，继续说到：“据俺爹说：当时是个大清早，众人都站在院门口，那堵照壁墙就矗在院子当中，日头打南边从大门外照进来，把众人的影子都照在那堵墙上，可偏偏，就少了一个。”众人闻言心中都是一惊，却又都没有出声打断老齐头。
老齐头继续说到：“俺爹当时也觉得有古怪，可是他一个下人，老爷没说话他也不敢多说什么。等来了姓叶的书生，县太爷当天晚上就开始收拾行李，第二天一早就启程回了汝南老家。
当时县太爷有个儿子叫丁再昌，因为县太爷一直忙于公事疏于管教，十六岁了还没进学。于是就让他拜姓叶的书生为师，那姓叶的书生也确实有本事，只教了一年再昌少爷就能写的一手的好文章，又过了没几年居然考中了进士。
说来也巧，再昌少爷中了进士，居然刚好被派到淮阳为官，就这样丁家老小又回到了淮阳。
到了淮阳地界，县太爷让俺爹赶了架马车送姓叶的书生回去，刚到村口就看见叶书生的媳妇儿在院子门口打扫。
料想他们夫妻许久没见，今日团圆定是十分欢喜。
谁知那妇人看到姓叶的书生，吓得扔下手中簸箕就往屋里跑，一跑进去就把门严严实实的关上了。
姓叶的书生也觉得意外，就上前隔着门冲里面问到：“娘子，我现在富贵了，咱们才三四年没见，你怎么就不认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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