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你戏做的真好
贺桐华身故后，沈丘除出殡当日落泪不能自持，往后看起来并无绝望崩溃之态。反而对沈家的家业更是上心，且乐善好施之事也做的更甚。
只是，旁人如何看得到，关起门来的沈丘已无话了，日日泡在账房也不出门，每至用餐才露面，将饭干巴巴往嘴里塞，也不过只吃平时一半而已。除沈长欢看在眼里，心中明白他不过是强撑，却也不知如何劝慰。
他虽担心父亲，学业又不可耽误，半月后，沈长欢同陈迟欢复课，浣灵因得贺桐华生前赏识，做了厨管，陈迟也不必担心她。
学堂辰时二刻便开，于是沈长欢早早收拾了，他见天色还早，便去了账房，远远望着，灯还亮着微弱的橘光，沈长欢叹了口气，推门进去。
沈丘正胳膊支头盯着账本十分入神，他便轻声叫到：“父亲。”沈丘微微一惊，待看清来人后，才将手中账本放下。
“你这是起了多早？”沈丘问。
听了这句，沈长欢不知怎么想起了赎陈迟那日他也是起了这么早，沈丘问的也恰恰是这句，忽起物是人非之感，也不过一月有余而已。
沈长欢缓步走近，道：“既年已过，乡试便近了，我理应做些准备。”
沈丘恍然道：“是了是了，学业是不可耽误的，”说罢拿起茶杯灌了一口，又摇摇头：“从前你娘最爱看你读书。”
沈长欢知他心中悲伤，嘴上仍道：“父亲不该如此。”
“何为‘如此’？”
“母亲生前常同我说人之生死在于天，可如何面对生死在于己。我见父亲整日埋头于商，看似已参破红尘，实则心中深受母亲之死的困扰，孩儿不愿父亲做一个心死的木偶人，倘若母亲尚在世，也定不愿。”
沈长欢说完，便将头垂下，恭敬立在一边。久久沉默后，沈丘才开了口叹道：“长欢说的不错啊。”话锋一转，又道：“可我活了大半辈子，什么道理不懂？可懂是一回事，做是一回事。你如今能如此义正言辞地同我说这些，不过是处境不同罢了，倘若有一日你毕生所爱也……你又该如何？”
“我……”
“莫说了，爹只愿你一生也别经历那样的事。”沈丘叹着气道：“人若太爱了，便是将心交了出去，若所交之人不在，心便也跟着没了。沈长欢还欲说些什么，沈丘却将手一挥：“去上课吧，该迟了。”
沈长欢只得行礼，道声“这便走了。”
.
陈迟已早早在门外等着，背着书卷，一脸漠然。
沈长欢一愣，略微放快了脚步，他道：“等了很久？”
“没有。”陈迟只答一声便没了话。
“今日心情不好？”沈长欢问道。
“并未。”
见陈迟不甚乐意说话，沈长欢也不再问了，将他背上书卷拿过，背上了自己的身子。陈迟伸手去够却被沈长欢推开，只好道：“不用……”
沈长欢并不还他，却忽然说道：“你太瘦了。”
“嗯？”陈迟一时没反应过来。
“饭不合胃口吗，我以为浣灵做了厨管，便能做些你爱吃的。”
陈迟这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些什么，低头走了一会才问：“你待谁都这么好吗？”
“什么？”沈长欢有些没听清，便转头问他。
陈迟望着他的眼，心里忽然有些莫名其妙的委屈，他轻笑一声：“我说，你从小就爱多管闲事吗？”
沈长欢停了脚步，认真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你总是，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一副关心天下人的样子，我受气受惯了，我怕别人稍微对我好点就忘乎所以。”
“心怀正义是处世之道，你因这个生气？”
“沈长欢，我是你家的奴，你不必如此，有些事我不说破你我心中都清楚。”
“清楚什么？”沈长欢突然有些慌张。
陈迟笑着摇了摇头，嘴角的孤独苦涩又难看，他盯着沈长欢道：“你现在说，你对我与你家所有仆人，与外头那些人都是一模一样的感情，你说得出口吗。”
沈长欢垂下眼：“我为何说那个。”
许久，身边人也没有动静，沈长欢以为这事便过去了，谁知忽然听他说：
“沈长欢，你早就知道了。”
沈长欢猛地一惊，一时愣怔住忘记开口。
“是什么时候认出我？赎我那日？还是你我一同睡觉那日？还是更早，或许你早已知晓我被陈关秋捡了回去，踩好点去赎我？”
“沈长欢，你戏做的真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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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旁人如何看得到，关起门来的沈丘已无话了，日日泡在账房也不出门，每至用餐才露面，将饭干巴巴往嘴里塞，也不过只吃平时一半而已。除沈长欢看在眼里，心中明白他不过是强撑，却也不知如何劝慰。
他虽担心父亲，学业又不可耽误，半月后，沈长欢同陈迟欢复课，浣灵因得贺桐华生前赏识，做了厨管，陈迟也不必担心她。
学堂辰时二刻便开，于是沈长欢早早收拾了，他见天色还早，便去了账房，远远望着，灯还亮着微弱的橘光，沈长欢叹了口气，推门进去。
沈丘正胳膊支头盯着账本十分入神，他便轻声叫到：“父亲。”沈丘微微一惊，待看清来人后，才将手中账本放下。
“你这是起了多早？”沈丘问。
听了这句，沈长欢不知怎么想起了赎陈迟那日他也是起了这么早，沈丘问的也恰恰是这句，忽起物是人非之感，也不过一月有余而已。
沈长欢缓步走近，道：“既年已过，乡试便近了，我理应做些准备。”
沈丘恍然道：“是了是了，学业是不可耽误的，”说罢拿起茶杯灌了一口，又摇摇头：“从前你娘最爱看你读书。”
沈长欢知他心中悲伤，嘴上仍道：“父亲不该如此。”
“何为‘如此’？”
“母亲生前常同我说人之生死在于天，可如何面对生死在于己。我见父亲整日埋头于商，看似已参破红尘，实则心中深受母亲之死的困扰，孩儿不愿父亲做一个心死的木偶人，倘若母亲尚在世，也定不愿。”
沈长欢说完，便将头垂下，恭敬立在一边。久久沉默后，沈丘才开了口叹道：“长欢说的不错啊。”话锋一转，又道：“可我活了大半辈子，什么道理不懂？可懂是一回事，做是一回事。你如今能如此义正言辞地同我说这些，不过是处境不同罢了，倘若有一日你毕生所爱也……你又该如何？”
“我……”
“莫说了，爹只愿你一生也别经历那样的事。”沈丘叹着气道：“人若太爱了，便是将心交了出去，若所交之人不在，心便也跟着没了。沈长欢还欲说些什么，沈丘却将手一挥：“去上课吧，该迟了。”
沈长欢只得行礼，道声“这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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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迟已早早在门外等着，背着书卷，一脸漠然。
沈长欢一愣，略微放快了脚步，他道：“等了很久？”
“没有。”陈迟只答一声便没了话。
“今日心情不好？”沈长欢问道。
“并未。”
见陈迟不甚乐意说话，沈长欢也不再问了，将他背上书卷拿过，背上了自己的身子。陈迟伸手去够却被沈长欢推开，只好道：“不用……”
沈长欢并不还他，却忽然说道：“你太瘦了。”
“嗯？”陈迟一时没反应过来。
“饭不合胃口吗，我以为浣灵做了厨管，便能做些你爱吃的。”
陈迟这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些什么，低头走了一会才问：“你待谁都这么好吗？”
“什么？”沈长欢有些没听清，便转头问他。
陈迟望着他的眼，心里忽然有些莫名其妙的委屈，他轻笑一声：“我说，你从小就爱多管闲事吗？”
沈长欢停了脚步，认真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你总是，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一副关心天下人的样子，我受气受惯了，我怕别人稍微对我好点就忘乎所以。”
“心怀正义是处世之道，你因这个生气？”
“沈长欢，我是你家的奴，你不必如此，有些事我不说破你我心中都清楚。”
“清楚什么？”沈长欢突然有些慌张。
陈迟笑着摇了摇头，嘴角的孤独苦涩又难看，他盯着沈长欢道：“你现在说，你对我与你家所有仆人，与外头那些人都是一模一样的感情，你说得出口吗。”
沈长欢垂下眼：“我为何说那个。”
许久，身边人也没有动静，沈长欢以为这事便过去了，谁知忽然听他说：
“沈长欢，你早就知道了。”
沈长欢猛地一惊，一时愣怔住忘记开口。
“是什么时候认出我？赎我那日？还是你我一同睡觉那日？还是更早，或许你早已知晓我被陈关秋捡了回去，踩好点去赎我？”
“沈长欢，你戏做的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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