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一块石头
“你在哪儿呢？”电话那边庄静问，语气幽幽，以为打给了陈慧琴。
“酒吧。”陈慧琴，其实是张伟，简要地答；酒吧就够了，不用说是哪个酒吧。
“噢，我……我的药快没有了，你能不能再给我开点儿，我过来拿。”庄静轻声地问。
张伟心头一震，几乎要变回原形，“什么药？”
“你知道的啊，我自己都搞不太清楚，我全靠你活着，我吃的那些。”庄静疲惫地说。
张伟悬着的心一下子落地，有些缺氧似的，庄静只是找陈慧琴要抗抑郁的药，并非找她要喂给自己吃的药。
“钱呢？”他心里盘算了这个问题的好多种表达法，还是选择最直接的一种，就算有点儿激进，收益是最大化的。
“噢，你提醒得对，我是欠了你不少钱，”庄静说到这里停下，像睡着了，声音消失一会儿，“对不起，过段时间我能给你……一部分。”
“我给你的，另一种药呢？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张伟冒险得逞，索性大着胆子再进一步问，要是庄静说不打算继续使用，那可就太好了。
“我忘记放在哪儿了，我不知道把它藏在哪儿了，总之还在家里。”庄静语气昏乱地说。
“你尽量把它找到吧，这很重要，要是找到，打给我，我收回药，免掉你的拖欠。”张伟说，这也毛着胆子说的，根本不知道庄静拖欠着陈慧琴多少钱，这种交换是否合理。
“我们能见面吗？就现在。”庄静急切地说。
“在你找回药之前，我们不会再见面。”张伟说，连续两次冒险都得了逞，心里反而更失落。
在庄静面前假扮陈慧琴，大概一定会被识破的吧，他也没勇气这么做。
“为什么，你要和我分开了吗？”庄静那边又问。
张伟心里实在有些恼怒，庄静的声音听起来实在有些鲜廉寡耻的意味，就在自己已经明确表示回归家庭，做了许多让她安心的事以后，她的心还是这样飘在外面，以为自己可欺。
他也，未尝没有一丝欢喜，觉得这给自己了一线希望，Lilith和阿依古丽不好吗，她们正青春，也喜欢自己，哪个男人会不喜欢呢？
“明明是你，舍不得……你男人。”他凶狠地说，这不用说得太细，意思到了就行，言多必失。
“我们不是说就只是特殊的朋……”庄静有些惊讶，话说一半就停住。
特殊的朋友，特殊在哪里呢？
“就这样吧。”张伟说，挂掉了电话，心中有说不出的凄惶。
他变化回本来的样子，等了会儿，李峰回来，坐在张伟对面，心照不宣。
“我觉得，咱们可以不用管这件事，就让它这么过去。”李峰开口说，走开这会儿，他显然也有了新的主意。
张伟沉默了许久，先想李峰这话究竟是他妈的什么意思，慢慢地想起庄静电话过来之前两人在聊什么，李峰说的，当然是他和耿洁思会面的结果，不用管这件事，当然是指不用把视频交给吕钦恒，而让耿洁思可以继续按计划告下去。
他觉得这是不妥的，“就因为你觉得耿洁思是无辜的？”
“我还从没看错过人。”李峰说，顿时有些扭捏起来，这话说得太大了，大得他自己立即有了反噬。
“我假设……”张伟放慢语速，让思绪跟上，“假设你是对的，我还是决定这么做，她应该按请求谅解的方式往前走。”
“为什么？”李峰明显抵触，鼻子不自觉哼一声。
“因为从耿洁思也同样拿不出相反的证据，法庭上她输掉的可能性更高，甚至，从事实层面，就算我的观测导致了真实有所改变，那也不一定真正的真实就是耿洁思认定的，而可能是别的。”张伟的心思这时才完全回到这件事上。
他还是不大相信李峰的所谓“测不准原理”，觉得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那不过是李峰搬弄他自己也搞不懂的名词。
“随便你吧。”李峰不满地嘟囔，不怎么坚持——拿什么坚持呢？
“这不是我的事，是你的。你最好在这两天内编造出一套完整的说法，你是谁，你们是谁，你们做什么，如何做，如何做到的，不出意外的话，这会是你们的首秀。”张伟压低了声音，反而气场更足。
“我以为你只是让我去跑个腿，既然你不方便出面。”李峰有些惊讶地问，张伟的话把他镇住，接着他又想到一点，“首秀？不是不公开吗，你又改变主意了？”
张伟早知道李峰会这么问，摇头，压低声音，细细地给李峰分析。
“不，我希望不公开，但要做好万一公开的准备，肯定会有人质疑这段视频由哪儿来，既然过去一年各方翻箱倒柜也没找出来，它是如何突然出现的？这需要一个解释；而且，李峰，你难道没想过吗，就算不公开，这事儿就能真的不会被人挖掘吗？就没人对耿洁思突然态度转变产生怀疑吗？肯定还是会有人挖掘背后的缘由，条分缕析地追踪到这里。所谓首秀，就是预防被人挖掘，就算挖掘出来也遇到了块大石头，绕，是绝绕不过去的。”
李峰睁大眼睛，若有所悟，又不大明白。“一块大石头？”
张伟点头，“对，一块埋在土里的，巨大巨大的石头，当有人发现什么踪迹，追踪到这里来的时候，他们费尽功夫，发现的是一块大石头挡在前面，有其表，有其里，他们知道再也挖掘不下去，知难而退。”
“噢。”李峰还是明白一半，不明白一半。
“我需要把仙法藏起来，既让它发挥威力，又不被人察觉；我让你拿下化工厂那个厂址所装进去的一切，要把被拐卖的孩子找回来，要做一切对别人有益的事，都需要在有保护的情况下进行。保护，就是这块石头。但时间快到了，它不应该一直都只是块石头的样子，石头是个譬喻，现在我需要你想出来的是，它究竟是什么，它究竟是什么，叫什么名字，有哪些组成部分！”
张伟继续说，为这件事的拖沓不前感到一丝不快。
“噢……”李峰发出一连串语气词，确定自己明白了张伟的意思，“各方面都有一些进展了，不止是PPT状态，我实际和一些人谈过了，需要我现在就给你汇报吗？”
张伟摇头，“不，这件事你是主导者，你不是我的下属，你要全力推进，而不是让我戳一下你才动一下；你可以快，绝对不要慢。但在这之上，咱们首先讨论清楚，这块石头究竟是什么？”
李峰愁眉苦脸了一分钟，这显然不是他的长处，摊摊手，“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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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陈慧琴，其实是张伟，简要地答；酒吧就够了，不用说是哪个酒吧。
“噢，我……我的药快没有了，你能不能再给我开点儿，我过来拿。”庄静轻声地问。
张伟心头一震，几乎要变回原形，“什么药？”
“你知道的啊，我自己都搞不太清楚，我全靠你活着，我吃的那些。”庄静疲惫地说。
张伟悬着的心一下子落地，有些缺氧似的，庄静只是找陈慧琴要抗抑郁的药，并非找她要喂给自己吃的药。
“钱呢？”他心里盘算了这个问题的好多种表达法，还是选择最直接的一种，就算有点儿激进，收益是最大化的。
“噢，你提醒得对，我是欠了你不少钱，”庄静说到这里停下，像睡着了，声音消失一会儿，“对不起，过段时间我能给你……一部分。”
“我给你的，另一种药呢？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张伟冒险得逞，索性大着胆子再进一步问，要是庄静说不打算继续使用，那可就太好了。
“我忘记放在哪儿了，我不知道把它藏在哪儿了，总之还在家里。”庄静语气昏乱地说。
“你尽量把它找到吧，这很重要，要是找到，打给我，我收回药，免掉你的拖欠。”张伟说，这也毛着胆子说的，根本不知道庄静拖欠着陈慧琴多少钱，这种交换是否合理。
“我们能见面吗？就现在。”庄静急切地说。
“在你找回药之前，我们不会再见面。”张伟说，连续两次冒险都得了逞，心里反而更失落。
在庄静面前假扮陈慧琴，大概一定会被识破的吧，他也没勇气这么做。
“为什么，你要和我分开了吗？”庄静那边又问。
张伟心里实在有些恼怒，庄静的声音听起来实在有些鲜廉寡耻的意味，就在自己已经明确表示回归家庭，做了许多让她安心的事以后，她的心还是这样飘在外面，以为自己可欺。
他也，未尝没有一丝欢喜，觉得这给自己了一线希望，Lilith和阿依古丽不好吗，她们正青春，也喜欢自己，哪个男人会不喜欢呢？
“明明是你，舍不得……你男人。”他凶狠地说，这不用说得太细，意思到了就行，言多必失。
“我们不是说就只是特殊的朋……”庄静有些惊讶，话说一半就停住。
特殊的朋友，特殊在哪里呢？
“就这样吧。”张伟说，挂掉了电话，心中有说不出的凄惶。
他变化回本来的样子，等了会儿，李峰回来，坐在张伟对面，心照不宣。
“我觉得，咱们可以不用管这件事，就让它这么过去。”李峰开口说，走开这会儿，他显然也有了新的主意。
张伟沉默了许久，先想李峰这话究竟是他妈的什么意思，慢慢地想起庄静电话过来之前两人在聊什么，李峰说的，当然是他和耿洁思会面的结果，不用管这件事，当然是指不用把视频交给吕钦恒，而让耿洁思可以继续按计划告下去。
他觉得这是不妥的，“就因为你觉得耿洁思是无辜的？”
“我还从没看错过人。”李峰说，顿时有些扭捏起来，这话说得太大了，大得他自己立即有了反噬。
“我假设……”张伟放慢语速，让思绪跟上，“假设你是对的，我还是决定这么做，她应该按请求谅解的方式往前走。”
“为什么？”李峰明显抵触，鼻子不自觉哼一声。
“因为从耿洁思也同样拿不出相反的证据，法庭上她输掉的可能性更高，甚至，从事实层面，就算我的观测导致了真实有所改变，那也不一定真正的真实就是耿洁思认定的，而可能是别的。”张伟的心思这时才完全回到这件事上。
他还是不大相信李峰的所谓“测不准原理”，觉得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那不过是李峰搬弄他自己也搞不懂的名词。
“随便你吧。”李峰不满地嘟囔，不怎么坚持——拿什么坚持呢？
“这不是我的事，是你的。你最好在这两天内编造出一套完整的说法，你是谁，你们是谁，你们做什么，如何做，如何做到的，不出意外的话，这会是你们的首秀。”张伟压低了声音，反而气场更足。
“我以为你只是让我去跑个腿，既然你不方便出面。”李峰有些惊讶地问，张伟的话把他镇住，接着他又想到一点，“首秀？不是不公开吗，你又改变主意了？”
张伟早知道李峰会这么问，摇头，压低声音，细细地给李峰分析。
“不，我希望不公开，但要做好万一公开的准备，肯定会有人质疑这段视频由哪儿来，既然过去一年各方翻箱倒柜也没找出来，它是如何突然出现的？这需要一个解释；而且，李峰，你难道没想过吗，就算不公开，这事儿就能真的不会被人挖掘吗？就没人对耿洁思突然态度转变产生怀疑吗？肯定还是会有人挖掘背后的缘由，条分缕析地追踪到这里。所谓首秀，就是预防被人挖掘，就算挖掘出来也遇到了块大石头，绕，是绝绕不过去的。”
李峰睁大眼睛，若有所悟，又不大明白。“一块大石头？”
张伟点头，“对，一块埋在土里的，巨大巨大的石头，当有人发现什么踪迹，追踪到这里来的时候，他们费尽功夫，发现的是一块大石头挡在前面，有其表，有其里，他们知道再也挖掘不下去，知难而退。”
“噢。”李峰还是明白一半，不明白一半。
“我需要把仙法藏起来，既让它发挥威力，又不被人察觉；我让你拿下化工厂那个厂址所装进去的一切，要把被拐卖的孩子找回来，要做一切对别人有益的事，都需要在有保护的情况下进行。保护，就是这块石头。但时间快到了，它不应该一直都只是块石头的样子，石头是个譬喻，现在我需要你想出来的是，它究竟是什么，它究竟是什么，叫什么名字，有哪些组成部分！”
张伟继续说，为这件事的拖沓不前感到一丝不快。
“噢……”李峰发出一连串语气词，确定自己明白了张伟的意思，“各方面都有一些进展了，不止是PPT状态，我实际和一些人谈过了，需要我现在就给你汇报吗？”
张伟摇头，“不，这件事你是主导者，你不是我的下属，你要全力推进，而不是让我戳一下你才动一下；你可以快，绝对不要慢。但在这之上，咱们首先讨论清楚，这块石头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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