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鬼胎
余白跟着大月族的车队走是准备做药商了，大月地势偏僻，地广人稀，有一些不常见的药材，当地人却很少有识货的，他们又很喜欢汉人的丝绸。
榆城里没有码头，但是隔着五十多里的余杭有码头，一条大江是直贯穿南北的，故此有很多商旅往来。
余白前些日子已经跑了一趟余杭，用所有的钱买了丝绸和茶砖，准备去大月将这批货兑掉。
余杭去了有好几天，兮兮跟着他一道去的。
如今去大月这一来一回要近一个月，还不让她跟着去。
“兮兮，回来我给你带礼物。”
兮兮鼓着嘴，回身在柜子里翻啊翻，找出一件深墨的大氅。
最近天气很冷，这衣服本打算绣好图样再给他的，如今他要去大月，一路上没件御寒的衣服肯定不行。
余白披在身上，顿觉温暖，大氅的皮毛很舒服，后面绣着竹纹。
“兮兮，谢谢你。”
这件衣服肯定花了不少钱，余白决心更坚定了下来。
送行那天，兮兮一直送了好远，一直到出城，问他：“余白，你会回来的吧？”
余白腰间还系着她编的红络子，知晓她一直担心的缘由了，是怕他和青词一样消失不见吗？
“会，我跟着商队走近路，月底一定回来。”
余白上了马，一队人很快驰骋在大路尘起间消失不见。
他回头对着兮兮挥手，兮兮举起两只手回应他。
余白走后，兮兮更不大去医馆了，一心在家里穿针引线为余白做着衣服。
她心想，这也是为了自己好，摸摸手里的布料又滑又软，她扑进他怀里的时候肯定抱着不肯撒手。
过了几日，有人敲门，兮兮去开门却发现不是陈夫人。
青楼鬼弱柳扶风，脸色苍白如纸，挺着明显隆起的肚子。
她没修成实体，靠的是进别人的身子，芝心又是已死之人，青楼鬼每日要费法力维持这具身体的鲜活，幸有兮兮给的固清丸，本来还能撑几年。
未想她竟是怀了鬼胎，难怪……她虚弱成那样，鬼元都快消失了。
“阿青……”
青楼鬼生前在花楼只有妈妈取的花名，被林员外赎回去了，就一直称作阿青。
“兮兮，你……我知道我现在求你，你或许也没办法，但我还是求你……兮兮你这里还有没有大人留下的药，我还不能魂飞魄散……我要把他生下来。”
她两手紧紧抓住兮兮的手，兮兮觉着指头都被她捏的疼：“这孩子多久了。”
青楼鬼神情闪烁：“快五个月了……”
五个月了。
算算时间，兮兮有点委屈的问她：“你当时找我，是不是就存的这心思。”
青楼鬼闭眼，一滴泪就顺着苍白的脸颊滑下。
“是。”
兮兮将自己的手扯出来，转头向屋里走。
“兮兮，我当时找你自然也是因为大人的嘱托。”青楼鬼喊道，她指带给她的那个小圆匣。
“你这么听青词的话，他叫你们好好修炼，你们怎么不听，非要弄成如今这模样。阿青，你现在就离了这具身子，我带你回榆郊去好好修炼。”
青楼鬼连连摇头：“兮兮你给我药就好了，让我撑过这几个月，孩子生下来我就满足了。”
兮兮侧过脸：“生下孩子你就会消失，再也不能投胎转世，一点痕迹都没有了！……你们一个个都走了，现在连你也要走。”
青楼鬼恳求的看着她，一手扶腰撑着肚子，一手扶着门框身子往下，竟是要跪下的样子。
兮兮于心不忍，强忍眼眶的酸涩：“你起来，起来我就给你。”
青楼鬼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泛出了欣喜，兮兮这才有空打量她，发现方才紧紧攥着她的双手已是瘦骨嶙峋，整个人都隐隐散发出死气。
青楼鬼拿了药走了，兮兮也没心情做衣服了。
她恹恹的躺在床上，一条腿翘在床边一晃一晃。
靠窗照进的暖阳暖融融照在她身上。
兮兮眯着眼，用手在面前比划光线玩。
忽梦忽醒间，慕然一瞬，有那样一个画面映入脑海。
她睡在枝叶繁盛的树下，阴影盖了一片，偶有漏过的阳光闪闪照着她。
树上有彩凤啼叫，云霞挂在天边，往左是一望无际的汪洋，有水鸟点过，水如镜面般平静。
悠扬的笛声从远处传来，兮兮一怔，清醒了过来。
那是哪里，这画面她从不曾见过，那里的风景看着也不像是榆郊。
兮兮脱了鞋子将自己团成一团，挤在墙角。
想着想着，睡着了。
十二月底，余白还没有回来，榆城下起了大雪。
兮兮想去找他，被陈夫人拦下，外面大雪茫茫，大月又难走，怎么找？
兮兮难受的躲回屋里，使劲闭着眼不让眼泪流出来。
又过一月，天气放晴，家家户户挂起了红灯笼，鞭炮也都已经准备好。
余白赶在过年前回来了。
四五个人拉了几车的药材，余白骑着马走在前面，兮兮给他的大氅披在身上，透着风尘仆仆的味道。
他下马敲门，手上还提着进城买的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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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城里没有码头，但是隔着五十多里的余杭有码头，一条大江是直贯穿南北的，故此有很多商旅往来。
余白前些日子已经跑了一趟余杭，用所有的钱买了丝绸和茶砖，准备去大月将这批货兑掉。
余杭去了有好几天，兮兮跟着他一道去的。
如今去大月这一来一回要近一个月，还不让她跟着去。
“兮兮，回来我给你带礼物。”
兮兮鼓着嘴，回身在柜子里翻啊翻，找出一件深墨的大氅。
最近天气很冷，这衣服本打算绣好图样再给他的，如今他要去大月，一路上没件御寒的衣服肯定不行。
余白披在身上，顿觉温暖，大氅的皮毛很舒服，后面绣着竹纹。
“兮兮，谢谢你。”
这件衣服肯定花了不少钱，余白决心更坚定了下来。
送行那天，兮兮一直送了好远，一直到出城，问他：“余白，你会回来的吧？”
余白腰间还系着她编的红络子，知晓她一直担心的缘由了，是怕他和青词一样消失不见吗？
“会，我跟着商队走近路，月底一定回来。”
余白上了马，一队人很快驰骋在大路尘起间消失不见。
他回头对着兮兮挥手，兮兮举起两只手回应他。
余白走后，兮兮更不大去医馆了，一心在家里穿针引线为余白做着衣服。
她心想，这也是为了自己好，摸摸手里的布料又滑又软，她扑进他怀里的时候肯定抱着不肯撒手。
过了几日，有人敲门，兮兮去开门却发现不是陈夫人。
青楼鬼弱柳扶风，脸色苍白如纸，挺着明显隆起的肚子。
她没修成实体，靠的是进别人的身子，芝心又是已死之人，青楼鬼每日要费法力维持这具身体的鲜活，幸有兮兮给的固清丸，本来还能撑几年。
未想她竟是怀了鬼胎，难怪……她虚弱成那样，鬼元都快消失了。
“阿青……”
青楼鬼生前在花楼只有妈妈取的花名，被林员外赎回去了，就一直称作阿青。
“兮兮，你……我知道我现在求你，你或许也没办法，但我还是求你……兮兮你这里还有没有大人留下的药，我还不能魂飞魄散……我要把他生下来。”
她两手紧紧抓住兮兮的手，兮兮觉着指头都被她捏的疼：“这孩子多久了。”
青楼鬼神情闪烁：“快五个月了……”
五个月了。
算算时间，兮兮有点委屈的问她：“你当时找我，是不是就存的这心思。”
青楼鬼闭眼，一滴泪就顺着苍白的脸颊滑下。
“是。”
兮兮将自己的手扯出来，转头向屋里走。
“兮兮，我当时找你自然也是因为大人的嘱托。”青楼鬼喊道，她指带给她的那个小圆匣。
“你这么听青词的话，他叫你们好好修炼，你们怎么不听，非要弄成如今这模样。阿青，你现在就离了这具身子，我带你回榆郊去好好修炼。”
青楼鬼连连摇头：“兮兮你给我药就好了，让我撑过这几个月，孩子生下来我就满足了。”
兮兮侧过脸：“生下孩子你就会消失，再也不能投胎转世，一点痕迹都没有了！……你们一个个都走了，现在连你也要走。”
青楼鬼恳求的看着她，一手扶腰撑着肚子，一手扶着门框身子往下，竟是要跪下的样子。
兮兮于心不忍，强忍眼眶的酸涩：“你起来，起来我就给你。”
青楼鬼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泛出了欣喜，兮兮这才有空打量她，发现方才紧紧攥着她的双手已是瘦骨嶙峋，整个人都隐隐散发出死气。
青楼鬼拿了药走了，兮兮也没心情做衣服了。
她恹恹的躺在床上，一条腿翘在床边一晃一晃。
靠窗照进的暖阳暖融融照在她身上。
兮兮眯着眼，用手在面前比划光线玩。
忽梦忽醒间，慕然一瞬，有那样一个画面映入脑海。
她睡在枝叶繁盛的树下，阴影盖了一片，偶有漏过的阳光闪闪照着她。
树上有彩凤啼叫，云霞挂在天边，往左是一望无际的汪洋，有水鸟点过，水如镜面般平静。
悠扬的笛声从远处传来，兮兮一怔，清醒了过来。
那是哪里，这画面她从不曾见过，那里的风景看着也不像是榆郊。
兮兮脱了鞋子将自己团成一团，挤在墙角。
想着想着，睡着了。
十二月底，余白还没有回来，榆城下起了大雪。
兮兮想去找他，被陈夫人拦下，外面大雪茫茫，大月又难走，怎么找？
兮兮难受的躲回屋里，使劲闭着眼不让眼泪流出来。
又过一月，天气放晴，家家户户挂起了红灯笼，鞭炮也都已经准备好。
余白赶在过年前回来了。
四五个人拉了几车的药材，余白骑着马走在前面，兮兮给他的大氅披在身上，透着风尘仆仆的味道。
他下马敲门，手上还提着进城买的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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