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正月的最后一天，墨羽彤正打算收拾东西去将军府，突然宫中传来了圣旨，赐婚给墨羽彤和慕容清，还顺带着讲王氏给送回来了。
墨羽彤早习惯了，稳坐泰山，眼帘低垂，看着手中明晃晃的圣旨，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王氏回来之后就一直待在了西院，也没有以前的张牙舞爪了，这倒是让侯府清净了不少。
“羽彤，管家说你要去你外祖哪里？”墨玉将茶盏顿在桌上，抬起眼皮看着了墨羽彤。
墨羽彤浓密纤长的睫毛轻轻动了动，唇角漾开了一丝笑意，抬起头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温婉和气：“是的，昨日表哥让冬青给我传话，说是马上科考了，想着让我去陪他温习功课。”
墨玉听她提七慕容清，有点不开心，柔声道：“也是，不过你这次去了要呆多久？”墨玉只是想到了什么就说什么，他想着如果墨羽彤还在侯府，那至少他能见到，这要是去了将军府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父亲，外祖家离侯府本就没多远的路程，您想见我随时可以去，我也随时可以回来，何必问我去多久呢？”墨羽彤皱了皱眉，语气恭谨中带着几分犹豫。
管家正服侍墨玉用茶，见墨羽彤如此好说话，觉得有些意外。转念想了最近的一些事情，顿时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墨玉见墨羽彤这样说话，便也没在说什么，只是点头应了。
“小姐，将军府的马车已经来了，现在在门外候着呢。”小桃从下人那得到信转身对墨羽彤说着。
“行，那父亲女儿先告退了。”墨羽彤应了小桃一声，对墨玉行李说到。
墨玉本就有点不想让墨羽彤去，可是又耐不住现在墨羽彤完全不听他的，沉声道：“行吧，注意安全，早日回来，毕竟你现在也是有婚约的了。”
“是父亲！”墨羽彤盈盈一拜，走过去给墨玉斟茶。
墨玉接过她递来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每年科考都是个大日子，想必那些个寒窗苦读的学子是少不了的。既然宇文浩发誓要走科考这条道那也是一件好事。
小白许久没有跟着墨羽彤出来了，这次来到将军府倒像是挣脱牢笼，突然活跃了起来，每日天没亮就陪着老将军和宇文毓出去练武，在校场随便的洒脱着。
“这次可是心里踏实了，皇上一早就下旨了，我和你舅舅还想着你怎么不早来呢。”夏氏微眯着扬起的眼角，看着墨羽彤的时候满脸带笑。
“舅妈，您可别拿我打趣了！”墨羽彤笑着应下，丝毫都不觉得意外。
这个舅妈呀还真是处处想着把她当自己的女儿呢，虽说现在墨玉对她的态度有所好转，可整个将军府还是不放心！
“母亲就放心吧，慕容清会照顾好表妹的。”宇文浩浅浅一笑，插话说到。
夏氏现在十分满意宇文浩的态度，呵呵一笑，“你呀，真该好好向你妹妹学习，免得日后见了还要行礼问安”。
“舅妈，您这是干嘛呢？我什么时候都是您和舅舅的外甥女，表哥永远都会是我表哥，怎么会让表哥给我行礼呢”墨羽彤瞧见夏氏这会儿高兴，扬起笑脸趁机撒娇。
“表妹这话有理？”宇文浩倒是很乐意顺着墨羽彤的话说到。
夏氏白了宇文浩一眼，“你还别说，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你表妹人家可是县主。”转眼瞧见墨羽彤一张小脸儿笑得花儿一样，心里头也多了几分喜欢。
反正都是她将军府宇文家的孩子，若是都能攀上一门好亲事为她们宇文家添彩，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舅妈我就是在封什么也是宇文家的外甥女，这点是不会变得，您就别说表哥了。”墨羽彤自然不知道她说出来的话正是夏氏想的，听到这话的夏氏更开心了。
一旁静坐喝茶的老将军手指一颤，差一点儿没端住手里的茶盏，转头看向这个有着血缘关系却又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外甥女。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墨羽彤一眼，确定那话的确是她亲口说出来的，眉尖轻蹙，眼底渐渐染上一层哀伤。
宇文毓坐在他对面，将他的眼神动作看得清楚，眼底闪过一丝难过。
夏氏点点头，“我们家丫头长大了，知道心疼外祖一家了。”夏氏虽然没有  明说什么，可是这句话才是自从她知道墨羽彤不是原来的哪个之后第一次真心实意的说。
墨羽彤起身，低垂着头，细声细语道“多谢外祖父，舅舅舅妈。”
“你也有心了，自是一家人就不必客气了。”老将军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说到。
墨羽彤顿时心花怒放，低头装着喝茶。
老将军远远地站在垂花门拐角，清冷的眸光直直望着墨羽彤的身影消失。一手撑着矮墙，轻轻扶着心口有些微喘。
宇文毓为他顺着背心，看着他的模样，眼底带着不忍：“父亲可是思念妹妹了。”
老将军神色渐渐变得冷淡，视线却久久不能收回。半晌后，眸光一暗，喃喃道：“她到底还是你妹妹的女儿，若不然也不必这样。”
“父亲说笑了，她本就是妹妹的女儿，只是思想和我们不一样罢了”宇文毓轻轻说到，面色为难地劝了一句。
听了这话，老将军也像是想开了：“是呀，这些年竟让她受了那么多的罪？”
宇文毓听着自己父亲的声音，心里一惊，忙摇头否认：“父亲，哪些都过去了，再说墨玉近些时日的表现还是不错的，许是想开了呢。”
“罢了！在怎么表现好也遮盖不住他对不起你妹妹的你外甥女。”老将军说了，自顾转身。
宇文毓忙转身跟上，伸手要去扶他，却被他避开了。
“我自己走走。”老将军微微垂着头。
临近晚饭的时辰，墨羽彤带着小桃在院子里和小白玩着。远远听身后传来沈慕容清冷冷的声音，转过身去唤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慕容清盈盈浅笑，随着冬青缓缓而来，视线从她身上掠过，赞赏地点点头：“我相中的女子果然不一般，穿什么都好看。”
“好好说话，何必这样？。”墨羽彤缓缓一笑，眼眸清凉如水。
“我哪样了，走吧你舅妈让我来叫你吃饭！”慕容清微微颔首，近前看了着墨羽彤，本想拉手的却被墨羽彤先一步躲开了，慕容清笑了笑没说话。
墨羽彤不着痕迹地躲开，浅浅一笑：“光天化日之下，你要干嘛。”
“没干嘛，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拉你手不是正常么？”慕容清低头瞧了一眼空了的右手，垂眸浅笑，倒也没有坚持。
晚饭过后墨羽彤跟着慕容清和宇文浩出去逛街了，想着在科考前让宇文浩放松一下。
原本一盏茶的路程，他们却走了快一个时辰。没等走上长安街，马车就被堵得死死地，无奈只好弃车步行。
明月如镜，夜风微凉。宝马香车，衣香鬓影，游龙画舫，美人吟唱。
华灯初上，今夜的望江楼内外灯火辉煌，花灯鼓乐，满城如醉。
兰字号雅间里，三人坐在窗前的桌子上喝茶聊天，看着街上的缓缓行人。
墨羽彤站起来走在窗前，临窗而望，正巧见到五皇子的马车。
他怎么在这里？不是因该在宫中么？
“看什么呢？”慕容清看着墨羽彤半天没转身，出声问道。
“没什么，只是看到了不想见到的人。”墨羽彤声音怏怏的说着，走过来坐下来喝着茶。
女子的娇笑声由远及近，慕容清缓缓放下手里的茶盅，带着宇文浩二人起身。
五皇子和墨羽燕没等进门，冲着慕容清欢喜的叫了一声：“堂哥！”转眼瞧见屋子里的人，视线冷冷扫过一身明艳紫衣的墨羽彤后，不悦地皱眉。
“安平县主也在这里”墨羽燕一眼就瞧见了墨羽彤，盯着她的衣裳看了半天，悄悄在五皇子耳边嘀咕道。
五皇子本没有在意，听她这么一说，倒也抬头去瞧。压低了声音对墨羽彤道：“是挺像的！”
墨羽燕微微挑眉，用手指了一下左手边的雅间：“我们去旁边吧。”
“你说的对！”五皇子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恭送五皇子，五皇子妃”宇文浩不开心的说到，在站的几位，就他没有任何的品级。
小桃白了墨羽燕一眼对墨羽彤说到：“小姐可是要吃点点心？”
“去叫吧，正好我垫垫”墨羽彤知道这是小桃给自己找点很么事，就应和着。
“你这是饿了？可要在要点什么吃的呢！”慕容清脸上写满了宠溺问道。
墨羽彤得意一笑：“没有，只是觉得此时此景想吃点什么，觉得才能对得起自己喝的这么好的茶？”
“你什么意思？”墨羽燕本来是已经出门了，可是听到墨羽彤的话又回头说到。
慕容清看着她的样子瞬间站在了墨羽彤面前挡着：“我未过门的妻子饿了，想吃点东西还需要你五皇子妃同意了？”
“好了，我们叫的吃的也该来了，先走吧？”五皇子无奈的拉着墨羽燕离开说到。
墨羽彤看着他们离开呵呵一笑，倒也懂得见好就收。
五皇子轻哼一声，转身离开，只当没听见。
“快来坐吧！”慕容清微微颔首，声音里带着几分亲昵。
墨羽彤微微挑眉，走过来坐在慕容清的身边座位上。
宇文浩将面前的茶盅斟满，而后捏着茶盅起身对慕容清道：“你可以有把握将我表妹照顾好？”
墨羽彤正在和小桃说着话，听到宇文浩说的话抬头看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无奈：“表哥！”
“我知道，我知道问问他，免得日后你去了晋王府受了委屈。”宇文浩丝毫不觉得难堪，歉意一笑，抬袖仰头饮尽杯中茶，原本温润的眉眼骤然锋利，却只是短短一瞬。
慕容清  忙近前又将另一只未曾用过的茶盅斟满小心搁在她面前，墨羽彤抬袖将茶盅捻起。
慕容清浅浅一笑，面上是柔和，缓缓抬眸看向宇文浩，徐徐开口道：“我拿我晋王府的荣誉赌誓，我可以。”
“你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真的是让我由衷敬佩！”宇文浩微微一笑，敛下眼中的暗芒，笑得温婉大方。
慕容清端起茶杯，与他微微颔首：“你这是见外了，日后都是一家人，说什么敬佩！”
“说的倒是！”宇文浩欣然一笑，垂眸看了一眼碧绿色的茶汤，嘴角勾起一抹笑。
慕容清也是同样的动作。
饮尽杯中茶，二人相视一笑。
“素问望江楼的芸豆糕是一绝，只是单瞧卖相就知道味道一定不错。羽彤你来尝尝？”宇文浩落座，顺手捻起一片芸豆糕细细品尝：“的确不负盛名。”
京城中好热闹，几人没待多久就起身离开了，想着出去到处走走。一行人过了桥，远远的就见岸边停靠着一艘龙首龙尾的画舫，或许是因为快过节的缘故，整条船被装扮的五彩斑斓的。
墨羽彤不由得一惊，这画舫是皇室专属。
与她反应相似，宇文浩看见了墨羽燕和五皇子走进去了。
墨羽彤暗暗捏了捏衣袖，压低了声音对慕容清道：“送我们回去吧。”
慕容清不敢耽搁，连忙转身对着身边的小厮吩咐。
众人走远，墨羽燕伸出手拉着五皇子的手撒娇着。
“无需在意，再怎么样你也是我的正妃！”五皇子迎上去热络的牵着墨羽燕的手笑道。
墨羽燕也是和缓一笑：“你说的我都知道，只是现在她还是一个县主就对我如此，若真是日后嫁到晋王府，那我！”她不想全部说明，只想着让五皇子自己去领悟。
“说什么呢，你们之间就云泥之别了。没必要放在一起比较。”五皇子一笑，拉着她就要登船。
墨羽燕一笑：“还是你好，只不过你日后还会继续这样对着我么。”
五皇子微微点头：“当然会一直如此，既然娶你为妻，自然是会一直对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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