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初心

　　
其实真正的对手，是可以坐下来喝一杯酒的。
此时，浪子和头条以及天猫，就坐在一张桌子上推杯换盏。
什么输与赢，什么对与错，什么高与低，什么贵与贱，一切都是浮云。
高手都是孤独的，浪子孤独，头条也不例外。打仗只是一种形式，真正的初心，是为了求败。
因为对于一个例无败绩的武者而言，没有什么能比遇到一个真正的对手更为可贵。
喝酒之前，浪子已经得到了他想要得到的东西。
酒过三巡，头条又趁着酒兴，提笔挥毫写下了扬扬万言的证人证言。
俗话说不打不相识，这句话仅限于君子之间。
曾经的对手，打成了相见恨晚的好朋友。这件事，估计谁也不信。因为眼下的江湖，像玉辉这样不忠不义，却身居高位而且荣华富贵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如果是这种人也有一颗初心的话，那就是至死方休的贪婪与自私。
感慨万千之后，新的好友即将分别。浪子必须星夜赶回京城，那个一筹莫展的太子还在等他。头条天亮就会退兵，并且立誓在他有生之年绝不再犯。
这是两国交兵最最完美的结局。
临别前，头条还不放心，他说等我死了以后，要是我儿子带兵来犯，你可得悠着点，至少给我留个根子。
浪子笑了，问头条你儿叫啥。
头条说我只有一个犬子，善使弯刀，名叫孤峰。
浪子点头应承，但表情却流露出几分哀意。
“老兄，你比我幸福多了，我应该也有一个儿子的，如果活着，他应该就在西域……”
“你儿叫啥？”
“不知道，所以我注定痛苦一生。”
“兄弟，要是有缘让我找到令公子，我定会让他高官厚禄，然后千里寻父，你看可好？”
这酒已经不能再喝下去，如果再喝，浪子担心一会儿施展轻功，不一定闪送到了哪里。
***
风雨兼程。
神道堂的一千个精锐门徒，终于如期赶到了京城。
这两天，义侠王正派出去的探子虽然不少，但第一个收到消息的人却不是他。
因为无论哪朝哪代，如果有一千个骁勇彪悍的刀客，风风火火地成群结队往京城赶，也不可能瞒过地方的耳目。所以一天十几个快马飞报的折子，早已经摆在玉辉的案头上面。
“这帮南蛮子到底想干什么？”
玉辉不解。
但他的府中却又一位料事如神的妙生。
妙生眼盲，但心机过人。所以，他料定了神道堂的目标，正是玉辉中堂。
玉辉贵为当朝一品大员，但最为给力的职位，是上书房军机大臣。这一点，就连恭王爷也是望尘莫及。所以玉辉立即假以圣上之名拟旨，令京城东西八旗大营和步军统领衙门，火速拦截这伙“反叛暴民”，勤王平乱，务必就地歼灭。
尽管诸将都明白玉辉的把戏，但是他将这件事上升到了这个高度，没有人愿意背上一个抗旨的罪名。所以大家都带领重兵提前设伏京郊，除了九门提督仇五之外，甚至就连三百里以外的保定直隶总督衙门，也派了一哨人马来凑热闹。
王正的消息虽然迟了一步，可还是等来了报信的人。
仇五怀抱钢鞭，满脸铁青。
“你的人恐怕进不了城。”
“就是进了城，没有浪子无双，我的人也是无所作为。”
王正的表情有些沮丧，话虽然这么说，但他心里还是牵挂着一千多神刀弟子的安危。
仇五明了王正的愁苦，他用力跺了跺脚，把手中的钢鞭朝后一指。
“不如我立即调集禁军，现在就直接围攻紫禁城，先拿下玉辉，控制住局面，你看可好？”
王正连连摇头，表示不妥。
“太子和恭王都在等着浪子的证据，没有十足把握，我们万万不可草率行事！”
“可是你们神道堂的人，现在已经身处险境啊！”
王正闻言长叹一声，把伤感的眼光投向天空。
“听天由命吧，为了无双兄弟，我们神道堂可以战到最后一兵一卒。”
***
卢沟桥上，神道堂与张家湾满八旗的三千兵勇，已经摆开了阵仗。
满八旗盔明甲亮，刀枪耀眼。
神道堂弟子劲装黑衣，从落满烟尘的长条包袱里，拽出了雪亮的长刀。
一方训练有素，以逸待劳。
一方长途奔袭，以一当十。
此时，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刮起了昏黄的狂风。
沙尘暴的到来，使得太阳看上去朦朦胧胧。
“杀！”
卢沟桥上顿时响起了金铁交鸣之声。
鲜红色的血溅在汉白玉的桥栏上，染红了形态各异的小石狮子。
桥面开始震动，那是和远方庞大马队产生的共鸣。
西方，还有南方，已经卷起了滚滚的烟尘。
不肖看也知道，一场不对等的杀戮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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