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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武陵王府

小说:降魔释厄作者:符篆字数:5401更新时间 : 2021-03-26 10:49:00
如今的武陵城,正是沟通南北的桥梁,商贾云集,街市繁华,人烟阜盛,自与别处不同。主城繁华地段北侧,有一处宅邸,原是陈国一处行宫,门口蹲着两只石狮子,三间龙头大门,门上包有铁板,钉着戴帽的门钉,正门上方乌木大匾额,镶着錾金的字迹,“武陵王府”四个字,门前站立着十来个轻甲卫兵,手握长矛,威风凛凛。正门却是不开,只有东西两角门有人进出。穿过大门,便是三间客厅,中间正厅,两侧偏厅,其后便是正房大院,正面七八间大院,每院十来间正房,皆金碧辉煌,院内正房两侧为厢房。王府大院西北有一处湖泊取名花溪湖,湖中各种禽鸟、游鱼栖息繁衍不息,当数黑、白天鹅数目最多。王府上下,几十个白绫素裙的丫头,各自忙碌着。好一派簪缨之族,钟鸣鼎食之家,贵族气象。

王府正厅当中端坐着一位中年人精神矍铄,头戴赤金盘龙冠,面色红润。身穿四爪金龙素蟒袍,腰系镶金兽头黑宽带。他正是武陵王伯贤,伯襄第六世孙。伯贤与正妻肃氏育有5子1女。世子伯陬,阳春三月,带着三弟伯渊狂奔骑马踏青,意外坠马折断了脖子,七窍流血死状恐怖,年仅16岁。次子伯稷,统领陆军,熟读兵书战册,孔武有力,性格刚烈。三子伯渊,举止言谈不俗,喜读书,文韬武略,族内同袍无人出其右,却生的面怯体弱,便知他有不足之症。伯渊和世子坠马那年,他受伤较重,养伤期间,一青面獠牙怪出现在他的床前,伯渊重伤未愈又惊吓过度,从此落下了病根,常年低烧卧床不起。武陵王请了许多名医术士,修方配药,皆不见效。四子伯玕,统领水军,为人冷静,武艺不凡。五子伯隅苍梧修道,多年不归,每年仅遣身边仆人,送信报平安,并取些金银用度。伯贤青壮年间纳三妾,皆不足百日一一暴毙。

周管家急匆匆跑来大厅,神色慌张地说:“五公子伯隅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婴孩。”

武陵王抬起头向天花板望了一眼,心中隐隐不安,脸往下一沉,道:“这事不能让外人知道,去外面找几个奶妈回来。”周管家哈着腰,恭敬地站在一旁,道:“小的这就去办!”说完转身下意识地迈开脚步就往厅外走。

武陵王似乎又想起什么,连忙叫住他,压低声音道:“回来,你往哪儿跑?这事切勿张扬。”

周管家嘴角挤出一丝笑意,嗫嚅道:“请王爷放心,性命交关,小的定当尽心竭力去办。”

武陵王又瞪了管家一眼,眼中凶光一闪,让人有股喘不过气的威压,道:“倘若宣扬出去,要你小命,去吧。”

周管家吓得一哆嗦,连声说:“是,是,是,小的明白。”

黄袍道人玄经刚进了王府大门,怀中报着个孩子,拐进了一处院落。吱吱呀呀推开院门,径直走了进来,故意咳嗽一声。“谁呀!”一位妙龄少女,掀开门帘探出身来,年约十七八岁,明眸皓齿、艳若桃李。看了他一眼,笑靥如花。

这时他怀中的孩子突然“呜呜……”哭了起来,那女子看着他怀中抱着个孩子,抬起头瞪着他,怔了半晌,沉默不语。只觉那一瞬间时间都静止了,忽然间不能呼吸,手足皆软,内心开始隐隐不安起来。随后,空气中传来了一声微带讶异的疑问:“咦!哪里来的?”

玄经抱着孩子,抬头望着赵雪,反而露出了微笑,反问道:“赵雪,你是问我哪里来的,还是问我怀中的孩子?”

赵雪脸腾一下就红了,十分娇羞地呸了他一声,说:“你是不是故意气我,当然是问你手中的孩子。”

玄经收起了笑容,内心隐隐作痛,一本正经地说:“瑾萱姐出事了,这是他和太子的孩子。”

赵雪心脏猛的跳动了一下,肩头微微一颤,不由得为这孩子担忧起来。接过孩子,咿呀逗了起来,说来也奇怪,孩子到了她手中,立刻就止住了哭泣,脑海中泛起了一个想法,动情地说:“伯隅,这孩子真可爱,也跟咱们有宿缘,不如咱们一起养大他吧。”说完脸颊更红了。伯隅的法号玄经,在苍梧山修真悟道已有些年头了。

伯隅不置可否,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一点头,又说:“我得去见父王,晚点过来陪你。孩子就拜托你了,先照顾他几天。”赵雪点点头,掏出一条香帕,替他擦去额头上的灰尘,说:“快去快回,我在房里备好了腊鱼腊肉,烫了你最爱喝的红梅酒等你回来吃。”玄经微微点了点头,又朝院子里扫了几眼,转身去了会客厅。

伯隅把详细经过和王爷王妃叙述了一番,王爷说:“那孩子叫伯璃是我外甥女的儿子,跟咱们也有血缘,以后他就是我的孙儿了,这件事不许让府外人知道。夫人你看交给谁抚养比较合适?”

王妃低头沉思了一会,说:“邢老丞相已经告病辞官,返乡养老去了。老四家最不易受牵连,我看交给老四家的邢若依抚养比较妥当。”说完又看着伯贤,柔声说:“你赶紧收拾下先王留下的烂摊子,别等伯文轩打上门来,后悔晚矣。”

伯贤长叹一声道:“这事得慢慢来,眼下急缺钱又却人手,一步登天是不可能的。”

王妃怒视一眼,冷哼一声,道:“那你就不该逞能,没本事就别把他领回家来,整个王府早晚会毁在你手里。”屋子里一片死寂,王爷和伯隅都低下了头。

夜色融融,黝黑的天幕上缀满了点点繁星。

远处一条灯笼火把排成长龙,向王府急行,队伍前头挑着两个猪笼,前头装的是个男子,绳索缠绑全身,面如土灰,脸上挨了一刀,贴着猪笼往外淌着血,微微胡茬,鬓角的头发略微秃进去一些,眉毛浓黑而整齐,一双眼睛露出了极强的求生欲望;后头是个小妇人,那妇人四肢瘫软,耷拉着脑袋。那满头镶宝的首饰,在火把的映照下,闪着丝丝寒光,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猪笼上撒了符水,贴着符文。猪笼里的男子,全身湿透,望向那小妇人,投来了祈求的目光,说:“彤儿,咱们真的做错了,一起求求王爷开恩,让他放过咱们吧!”那小妇人一脸鄙夷地说:“我陪你一起死,你有什么可遗憾的。”李汉卿见到她眼光中充满了决绝之意,甚感歉咎,柔声道:“彤儿,我……也没甚么……只是……只是……”说了两个“只是”,却说不下去,寒冷的夜风吹来,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王府周管家领着队伍进到王府内,七拐八拐,进了世子伯陬生前的院落,挑夫放下了担子。周管家,低头哈着腰,上前施礼说:“王爷,李汉卿诱拐王府女眷,现已抓获,还请王爷发落。”王爷一挥了挥手众人退下,院子里只剩一片死寂。

武陵王和王妃站在大院中间,王爷仰望苍穹,怔了半晌,才慢慢收回目光,看着身前猪笼里的两人,问:“李汉卿、彤儿!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有什么要紧事情需要交代的,只要合情合理,我可以帮你们达成心愿?”

猪笼里的男子,舔了舔干瘪的嘴唇,欲言又止,和那小妇人四目相对,投来了祈求的目光。

那小妇人一脸鄙夷,她又看着李汉卿的眼睛凝视良久,说道:“你是如此贪生怕死,非要求他们不可么?”

李汉卿见到她眼光中充满了怨恨之意,并非愤怒责怪,竟是凄然欲绝,蓦然之下,甚感歉咎,口中喃喃道:“我没脸见你了,更没脸见王爷。”

王妃悲从心来,扫了一眼地上的小妇人:“彤儿,自打你从枭国嫁入我们王府,王爷和我就把你当成自己的女儿,如果哪天你要离开王府,我们不会阻拦你,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可你为什么连你夫君都不放过。”

彤儿抬起头看了一眼王妃,悲戚一望,内心更是焦躁,道:“伯陬的死,与我无关,如果王府认为是我,那我今天就一命抵一命,求您大驾,看在我守寡这些年的份上,给汉卿一条生路。”

李汉卿听完,心情激动,抬头看了看王爷,他的眼中,不知为何,又再度燃起了强烈的求生欲望,道:“是呀,王爷,看在这些年我鞍前马后伺候您老人家的份上,就放过我和彤儿吧!”

王爷仰天大笑,笑声中却带了一丝决绝,厉声道:“汉卿,你是我的部将,也为我立下汗马功劳,你的前途本不可限量。”李汉卿听完不住点头,似乎松了一口气。王爷接着又说:“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千不该,万不该与我府中女眷勾搭成奸,还做出许多伤天害理的事。伯陬的事不管是不是你们做的,就通奸这一条,我将你浸猪笼,你死的也不算冤枉吧?”  

李汉卿听完面如死灰,出于对死亡的恐惧,浑身抖动,如同筛糠。王爷再不多话一摆手,上来几个家丁,往猪笼里塞些大石头,将他们头朝下,接连抛进井里,“扑通、扑通”两声过后,合上了井盖。

一道人上前,开坛做法,用两条铁链十字交叉封住井盖,铁链端头贴着地,打入四根降魔杵。道士说:“王爷您放心,只要严加看管,这两人的灵魂永世出不了井,就算出了井,也出不了这院子。”

王爷四周细细打量,只见那降魔杵半截露在外头,月光下闪着黄灿灿的铜光,耀人眼目。那铁链上挂满了铜钱,风一吹叮当乱响。院墙上画满了符文,四周暗藏法器。王爷和王妃满意地点点头。

从此这处院落就此尘封,成了王府的禁忌。

过了些年月,一切回归正常,仆人们似乎已经淡忘。王府一处正房,王妃席坐在檀木椅子上喝着香茶,这时丫鬟珠儿来禀:“昨晚周管家巡查世子大院,不知何一夜未归,早上发现尸体,死状骇人,仵作验过尸,肝胆俱裂,现在府中之人,各个人心惶惶,都说王府闹鬼。”

王妃肩膀一颤,端起的茶碗,又往桌上一摔,哗啦一声,淡红色的茶汤洒了一桌,双眉一竖,怒道:“知道了,既然如此,以后不许任何人进入,也省得你们担惊受怕。”

珠儿脑中有诸般疑问,道:“是不是咱们王府当年请的道士不灵,要不再找个本事更大的过来瞧瞧?”

王妃嘴巴动了几下,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随后安慰她:“当年我亲手将他二人浸猪笼,又让法师将其魂魄困住,就是故意不让他们投胎转世,闹点邪祟也正常。”

珠儿还是不放心又问:“可万一那邪祟出了井,咱们王府岂不要大乱?”  

王妃瞪了她一眼,又说:“那邪祟中了高人的符咒暂时出不了井,即便出了井也出不了院子,你们不要害怕,我自有办法应对。由的了你们多嘴多舌!”

珠儿见王妃阴沉着脸,吓的她不敢言语,当下低下头埋在胸口。此刻厅里静的吓人,掉根针都能听见。

……

远方的天空,清幽鸟鸣,清脆悦耳,天空蔚蓝,朵朵白云。

王府一处僻静雅致的偏院,有杉木数棵,草木几丛,当中还有几朵清香小花,悄悄绽放。

一颗歪脖杉树下站立一位妙龄少女肤若凝脂,正准备荡着秋千。身后一男子正是现任武陵王第五子伯隅,立如芝兰玉树,笑似朗月入怀。长身玉立,风流倜傥,美眉明目,细看左眉上方有颗针头大黑痣。那伯隅苍梧山修道,前些年刚刚由黑袍道徒晋升为黄袍道士,法号玄经。

那女子坐上秋千,双手揽住绳索,伯隅问:“准备好了吗?”

“好了!”她回过头来,和他对视一眼,心中极甜,莞尔一笑,百媚千娇。

云缝中明亮的光线一下子照了下来,令他瞇起了眼睛。温暖和煦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有股淡淡的暖意。

伯隅双手用力一推,赵雪一跃而起,荡入一片蔚蓝,飘飘然又荡了回来,带来一阵香风,身后衣袖飘飘,霞光一映,灿然生辉,宛若仙女下凡,美得令人窒息,伯隅一时看呆了,木然不动。

“再高一点,再高一点!……”赵雪激动地呼喊着。

“还要高,你不怕摔下来,摔成瘸子,那样就不好嫁人了!”伯隅开心地逗着她。

  “再高一点,瘸了你不要,有的是人要,到时候你可别后悔哦!哈…哈…哈…再高一点!”秋千越来越高,他二人的笑声也越传越远。

院子里洋溢着满满的笑声,多少个日日夜夜,魂牵梦绕,那个秋千只要一触及,便能带来了无限乐趣。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略显痴呆,旁边丫鬟环侍,听到院子里欢快的笑声一时忍不住,拄住拐杖靠在门口微笑观看,似乎勾起了她无限风光的过去。她正是现任武陵王伯贤的母亲,肃王妃的婆婆,赵老太妃。那赵雪正是她娘家侄孙女,定期过来探望并来府上住上几日。伯隅与赵雪二人已有婚约,中土普通人家女子一般十六岁定婚,二十岁左右结婚,岁数大了便不好找婆家了。

世间修真炼道之人,结婚普遍较晚。而一些道行高深的聪明才智之士,更传说已活了上千年之久而不死。

这日清晨,伯隅扶着赵雪登上一辆由两匹马牵引的马车,亲自驾车送其回家,其父的封地在武陵郡西北寿华县境内。马车一路向北走着官道。车外二十余骑王府护卫环侍,车内赵雪和两贴身丫鬟嬉闹。

这时赵雪拿出一包桔子,道:“这可是南雕国运来的,姑奶奶舍不得吃,在地窖藏了一个冬天,今日叫你们也尝尝。”

丫鬟们拿的桔子,高兴地剥开吃,未几她二人都抱怨桔子酸。其中一人咧嘴,道:“我原以为老王妃忘了吃,感情是这地窖里的桔子太酸。”众人丫鬟一阵哄笑。

赵雪假装嗔怒,道:“素日里都让我惯坏了,嘴巴都吃刁了,我怎么就觉得越酸越好吃呢。背后妄议老太妃,让她知道了,非割了你们的舌头不可。”丫鬟们闻言纷纷捂嘴,再不敢多舌。

天色逐渐阴沉起来,似乎要下雨。冷风从轿厢缝隙中,若有若无地吹进,凉丝丝的。

伯隅连忙扬起了马鞭,猛得用力一抽,空气中传来清脆的“噼啪”声和他的叫喊声“驾……!”

那马车越来越颠簸,赵雪掀开前帘,耳边传来呼呼风声,大声喊道:“隅哥,能否慢点,我坐不住了。”

伯隅赶忙大声道:“快要下雨了,再坚持一会儿,到前方馆驿便可稍事歇息一下。”说完一着急拨转马头上了驰道。

赵雪喊道:“明年咱们大婚,你可不许用这驾马车来接我。”说完脸上一片绯红也知道这话说的不妥当,毕竟大家闺秀要矜持,即便是装也是要的。

伯隅的腿坐久了有点麻,晃了晃身子往后靠了靠,依在车厢上抖了抖手里的缰绳说:“这可是王府最好的马车,王妃出门都是用它。”

赵雪摇了摇头,正色道:“就是因为王妃坐过的我才不敢要,我要一驾属于自己的新马车。”

伯隅脸上不禁露出微笑,道:“雪儿,放心马上差工匠打造八匹马拉的车,保证稳稳当当地。”

雪儿笑了笑,道:“我呀,不要八匹马的车,驷马之乘就行,轿子呢要四面丝绸装裹的大红轿厢,镶金嵌宝的窗牖,洁白绉纱的窗帘。四匹马要一样高一样颜色。”

伯隅张大了嘴,心中有千百个疑问,但话到嘴边,却化为无声。抓了抓头皮嘿嘿笑道:“我武陵王府富甲一方,麾下骑兵如林,就是不缺好马。”赵雪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了帘子,缩回了头。这时外面下起了小雨,驰道边渐渐难走,马车便走上了中央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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