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进宫面圣
“老爷，都是妾身的错，原想着如雪年幼丧母，任性些就任性些吧，没想到她今天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是妾身教导无方啊！”周氏垂眸，显露出几分黯然。
“又怎能怪娘亲呢，要怪也是怪女儿……”赵若溪的泪水又落下，自怨自艾地望着赵太傅，“大姐叫我去替她收拾东西，说妆娘的妆化得不好看，让我帮她……”
三催四请才现身的赵如雪站在门口，等赵若溪哭诉完后才推门而入，她真的不是觉得哭声烦人，这叫“给对手足够的尊重”。
“孽女，你可知罪！”赵太傅听这母女俩哭，心都快碎了，这会见到罪魁祸首，立马摔了配套的杯盖。
“爹爹，女儿何罪之有？”赵如雪冷眼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只觉得赵太傅和周氏真是夫妻同心。
“何罪之有？顶撞你娘，这是不孝；陷害你二妹替你代嫁，这是不仁；事已至此，你还不承认有错，这是不忠！”赵太傅吹鼻子瞪眼，指着赵如雪破口大骂，“尔等狼心狗肺，当初就不该生你这个孽女出来！”
“第一，我娘已经死了，现在躺在床榻上的周姨娘，就是奄奄一息也不配让我披麻戴孝；第二，二妹既不想嫁给李公子，又为何要抢走我的金簪？”赵如雪慢悠悠地吐出每个字，狭长的双眸闪过几分讽刺。
赵若溪恨道：“那簪子是你答应过给我的！”
“这可是太后御赐之物，是因我的婚事赏赐的，我本该嫁给季公子的，谁知道最后来了个李公子。可这总归是我的嫁妆，我又怎么会拱手送人？我可是太傅嫡女，怎会这么没规矩？”赵如雪似乎很诧异赵若溪的话，又看向赵太傅，“爹爹，太后不会怪罪下来吧？”
“溪儿，怎么回事！”周氏见赵太傅脸都黑了，连忙呵斥一声。
赵若溪脸色发白，低着头支支吾吾道：“是，是我见了那簪子心生欢喜，借……借来戴了戴。”
赵如雪摆弄着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那妹妹可要记住今日所说的话。不过二妹戴着金簪，意欲何为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多人看到了，旁人如何想，京都如何传，爹爹管得住吗？”
“那你妹妹又如何穿了你的嫁衣，上了你的轿子？”赵太傅拍桌，“你妹妹是京都第一美人，有大好前途，你竟计算到她的身上，还害得赵家名声毁于一旦，你——来人，拿鞭子来！”
赵如雪看着那带着倒勾的皮鞭，面上没有任何神情，“我娘过世之后，你可曾来过我的苑子看过一眼？”
“我的寝间上上下下，没你宠爱的妾室身上带着的一枚玉佩贵重。妾室的女儿穿金戴银，罗裙一天换一件，我身上这套裙裳，已经穿了整整三年，你可在乎过一分半点？”
“养不教，对嫡女不问不顾，忘却发妻的恩情；教不严，对妾室、庶女宠爱无度，任由她们欺压正房，这就是你为人丈夫、父亲的所作所为？”赵如雪说完后，心中的滚烫之意才平复些许。
这些是原身想说的，也是她赵如雪想说的，原身已经被打死了，他这个做父亲的却一无所知，不是很可笑吗？
可是她高估了赵太傅的高尚，也低估了他的自傲和好面子。
赵太傅自发家以来，全家上下对他都是百依百顺，没有人敢说忤逆的话，如今赵如雪的这番话，无疑是在打他的脸。
赵太傅抓着皮鞭，凌空一甩，破空之势极为骇人，一鞭子下去只怕会血肉模糊。
赵如雪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她断不可能对这样的人屈服。
“老爷，福公公来了！”有下人在门外禀报。
福公公可是皇上的亲信，他出宫肯定有什么要紧事。
赵太傅丢下手边的鞭子，扫了一眼三人，“赶紧收拾收拾，随我去正堂，再给老子丢人现眼，甭怪我不客气！”
正堂内，一派和气。
福公公道：“赵太傅，杂家这次来，是替皇上请太傅您和令千金进宫觐见的。”
“有劳公公跑一趟了，公公可知道圣上召我与小女觐见所为何事？”赵太傅点头哈腰，借着宽袖的缝隙，塞了一荷包银子。
福公公摸着荷包的分量，喜笑颜开，“皇上也没有说什么特别的，想来是知道令千金的大婚之日，所以召她进宫罢了！”
福公公说得隐晦，但久经朝野的赵太傅还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李府分明是对今日之事不满，所以告到皇上那里去了呗。这李狗贼真不是东西，说好了赔偿银两和宝物，这会又闹到皇上那里去了。
福公公走后，周氏才露出担忧之色，“老爷，这可如何是好啊？如雪那个样子，嫁给谁都是嫁，可我们的溪儿不一样，她若是嫁好了，我们赵家也能多一个靠山。”
这番话也说到了赵太傅的心坎上，他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赵如雪，和垂头自责的赵若溪，心中早有定夺。
“赵如雪，这本就是你的，竟然出了差池，那你也该付出代价。一会进了宫，你把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否则……”赵太傅沉声道。
赵如雪可没有做背锅侠的习惯，“方才爹在书房里都听到了，周姨娘一个劲说自己教导无方，二妹又说是自己的错，爹你看上哪个，就抓哪个去认错便是。”
赵太傅没想到一向软弱的长女竟敢违抗他的旨意，方才赵如雪的不孝之言可以当做是受了委屈的爆发，如今这番话可真是顽劣至极，不知悔改！
“孽女！”赵太傅气得心梗，看了一眼跟在赵如雪身边的晴儿。
这婢女他认识，是赵如雪自小就跟在身边的贴身婢女，听周氏说两人相依为命如同姊妹。
当时，周氏是想说赵如雪竟把一个小小的奴婢当做好姐妹，可见她生性极为懦弱、卑贱，配不上嫡女的身份。可赵太傅是个迂回的人，他可以做宠妾灭妻的事，却不能让别人这么认为，所以始终没有将周氏扶正。
“来人，把这个贱婢抓起来！”赵太傅指着晴儿，喊道。
赵如雪心中一跳。
赵太傅将怀里的药瓶掏出，倒出一个深红色的药丸，塞进晴儿的嘴里，这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赵如雪连制止的机会都没有。
“这药叫烈魂散，若不服用解药，三天之内，断肠致死，七魂六魄皆会烟消云散。”赵太傅冷笑，眼底划过阴狠。
“今日这事你担，她不用死，赵家也有个太平。你不担，权当赵家死了一条不听话的狗。”
赵如雪看着咳嗽不止、面色通红的晴儿，心里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难过。
她知道，这不仅仅是原身的情绪在作祟，更是因为晴儿是她在这个世界里，对她真心实意的人，所以她的心在痛。
赵太傅……实在是好得很！
赵如雪红唇轻轻勾起，“爹既然都这么说了，女儿自当听从。”
“小姐，不要！”晴儿想要抓住赵如雪的袖子，“奴婢不值得小姐……”
赵若溪甩出一巴掌，“闭嘴！一个贱婢，也敢对主子的事指手画脚！”
备轿的时候，赵若溪不知死活地在赵如雪跟前晃悠。
“你是嫡女，有太后的赏赐又如何？我才是赵家要保全的人。”赵若溪扯开面纱，姣好白皙的面容上微微泛红，笑起来时有几分小人得志的样子，但不得不承认，确实美得如花似玉。
“你长了一张好脸。”一张让人想毁掉的脸，赵如雪平视着赵若溪，心中没有生出任何妒忌，“只可惜，赵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赵家注定了永远也翻不了身的结局。
步轿走得慢，约莫半个时辰，才进宫。轿子里格局不小，赵如雪和赵太傅面对面而坐，血缘至亲却是一片寂静，没有人出声。
赵太傅只觉赵如雪看他的眼神已经不同过往，曾经闪烁过光亮的眸子已经深沉如墨。
赵如雪在赵太傅给晴儿服毒那一刻，心已经失望透了。那毒，她能解，可是她医不了人心。
“请两位下轿，步行至清心殿御书房。”
下轿前，赵太傅丢给赵如雪一面斗笠，“戴上，免得有污圣眼。”
进了御书房，赵太傅径直跪在圣上面前，“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微臣该死！圣上料理国家大事，日理万机，微臣本该为圣上分忧，却叫圣上为微臣的家事担忧……臣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微臣教导无方，这个逆女微臣实在是……还请圣上治罪！”赵太傅哭得油光满面，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擦在袖子上。
皇上也不好再指责赵太傅，上前扶他起来，“爱臣何必妄自菲薄，朕召你们觐见并非为了治罪，只是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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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怎能怪娘亲呢，要怪也是怪女儿……”赵若溪的泪水又落下，自怨自艾地望着赵太傅，“大姐叫我去替她收拾东西，说妆娘的妆化得不好看，让我帮她……”
三催四请才现身的赵如雪站在门口，等赵若溪哭诉完后才推门而入，她真的不是觉得哭声烦人，这叫“给对手足够的尊重”。
“孽女，你可知罪！”赵太傅听这母女俩哭，心都快碎了，这会见到罪魁祸首，立马摔了配套的杯盖。
“爹爹，女儿何罪之有？”赵如雪冷眼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只觉得赵太傅和周氏真是夫妻同心。
“何罪之有？顶撞你娘，这是不孝；陷害你二妹替你代嫁，这是不仁；事已至此，你还不承认有错，这是不忠！”赵太傅吹鼻子瞪眼，指着赵如雪破口大骂，“尔等狼心狗肺，当初就不该生你这个孽女出来！”
“第一，我娘已经死了，现在躺在床榻上的周姨娘，就是奄奄一息也不配让我披麻戴孝；第二，二妹既不想嫁给李公子，又为何要抢走我的金簪？”赵如雪慢悠悠地吐出每个字，狭长的双眸闪过几分讽刺。
赵若溪恨道：“那簪子是你答应过给我的！”
“这可是太后御赐之物，是因我的婚事赏赐的，我本该嫁给季公子的，谁知道最后来了个李公子。可这总归是我的嫁妆，我又怎么会拱手送人？我可是太傅嫡女，怎会这么没规矩？”赵如雪似乎很诧异赵若溪的话，又看向赵太傅，“爹爹，太后不会怪罪下来吧？”
“溪儿，怎么回事！”周氏见赵太傅脸都黑了，连忙呵斥一声。
赵若溪脸色发白，低着头支支吾吾道：“是，是我见了那簪子心生欢喜，借……借来戴了戴。”
赵如雪摆弄着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那妹妹可要记住今日所说的话。不过二妹戴着金簪，意欲何为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多人看到了，旁人如何想，京都如何传，爹爹管得住吗？”
“那你妹妹又如何穿了你的嫁衣，上了你的轿子？”赵太傅拍桌，“你妹妹是京都第一美人，有大好前途，你竟计算到她的身上，还害得赵家名声毁于一旦，你——来人，拿鞭子来！”
赵如雪看着那带着倒勾的皮鞭，面上没有任何神情，“我娘过世之后，你可曾来过我的苑子看过一眼？”
“我的寝间上上下下，没你宠爱的妾室身上带着的一枚玉佩贵重。妾室的女儿穿金戴银，罗裙一天换一件，我身上这套裙裳，已经穿了整整三年，你可在乎过一分半点？”
“养不教，对嫡女不问不顾，忘却发妻的恩情；教不严，对妾室、庶女宠爱无度，任由她们欺压正房，这就是你为人丈夫、父亲的所作所为？”赵如雪说完后，心中的滚烫之意才平复些许。
这些是原身想说的，也是她赵如雪想说的，原身已经被打死了，他这个做父亲的却一无所知，不是很可笑吗？
可是她高估了赵太傅的高尚，也低估了他的自傲和好面子。
赵太傅自发家以来，全家上下对他都是百依百顺，没有人敢说忤逆的话，如今赵如雪的这番话，无疑是在打他的脸。
赵太傅抓着皮鞭，凌空一甩，破空之势极为骇人，一鞭子下去只怕会血肉模糊。
赵如雪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她断不可能对这样的人屈服。
“老爷，福公公来了！”有下人在门外禀报。
福公公可是皇上的亲信，他出宫肯定有什么要紧事。
赵太傅丢下手边的鞭子，扫了一眼三人，“赶紧收拾收拾，随我去正堂，再给老子丢人现眼，甭怪我不客气！”
正堂内，一派和气。
福公公道：“赵太傅，杂家这次来，是替皇上请太傅您和令千金进宫觐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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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公公摸着荷包的分量，喜笑颜开，“皇上也没有说什么特别的，想来是知道令千金的大婚之日，所以召她进宫罢了！”
福公公说得隐晦，但久经朝野的赵太傅还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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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公公走后，周氏才露出担忧之色，“老爷，这可如何是好啊？如雪那个样子，嫁给谁都是嫁，可我们的溪儿不一样，她若是嫁好了，我们赵家也能多一个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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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如雪，这本就是你的，竟然出了差池，那你也该付出代价。一会进了宫，你把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否则……”赵太傅沉声道。
赵如雪可没有做背锅侠的习惯，“方才爹在书房里都听到了，周姨娘一个劲说自己教导无方，二妹又说是自己的错，爹你看上哪个，就抓哪个去认错便是。”
赵太傅没想到一向软弱的长女竟敢违抗他的旨意，方才赵如雪的不孝之言可以当做是受了委屈的爆发，如今这番话可真是顽劣至极，不知悔改！
“孽女！”赵太傅气得心梗，看了一眼跟在赵如雪身边的晴儿。
这婢女他认识，是赵如雪自小就跟在身边的贴身婢女，听周氏说两人相依为命如同姊妹。
当时，周氏是想说赵如雪竟把一个小小的奴婢当做好姐妹，可见她生性极为懦弱、卑贱，配不上嫡女的身份。可赵太傅是个迂回的人，他可以做宠妾灭妻的事，却不能让别人这么认为，所以始终没有将周氏扶正。
“来人，把这个贱婢抓起来！”赵太傅指着晴儿，喊道。
赵如雪心中一跳。
赵太傅将怀里的药瓶掏出，倒出一个深红色的药丸，塞进晴儿的嘴里，这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赵如雪连制止的机会都没有。
“这药叫烈魂散，若不服用解药，三天之内，断肠致死，七魂六魄皆会烟消云散。”赵太傅冷笑，眼底划过阴狠。
“今日这事你担，她不用死，赵家也有个太平。你不担，权当赵家死了一条不听话的狗。”
赵如雪看着咳嗽不止、面色通红的晴儿，心里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难过。
她知道，这不仅仅是原身的情绪在作祟，更是因为晴儿是她在这个世界里，对她真心实意的人，所以她的心在痛。
赵太傅……实在是好得很！
赵如雪红唇轻轻勾起，“爹既然都这么说了，女儿自当听从。”
“小姐，不要！”晴儿想要抓住赵如雪的袖子，“奴婢不值得小姐……”
赵若溪甩出一巴掌，“闭嘴！一个贱婢，也敢对主子的事指手画脚！”
备轿的时候，赵若溪不知死活地在赵如雪跟前晃悠。
“你是嫡女，有太后的赏赐又如何？我才是赵家要保全的人。”赵若溪扯开面纱，姣好白皙的面容上微微泛红，笑起来时有几分小人得志的样子，但不得不承认，确实美得如花似玉。
“你长了一张好脸。”一张让人想毁掉的脸，赵如雪平视着赵若溪，心中没有生出任何妒忌，“只可惜，赵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赵家注定了永远也翻不了身的结局。
步轿走得慢，约莫半个时辰，才进宫。轿子里格局不小，赵如雪和赵太傅面对面而坐，血缘至亲却是一片寂静，没有人出声。
赵太傅只觉赵如雪看他的眼神已经不同过往，曾经闪烁过光亮的眸子已经深沉如墨。
赵如雪在赵太傅给晴儿服毒那一刻，心已经失望透了。那毒，她能解，可是她医不了人心。
“请两位下轿，步行至清心殿御书房。”
下轿前，赵太傅丢给赵如雪一面斗笠，“戴上，免得有污圣眼。”
进了御书房，赵太傅径直跪在圣上面前，“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微臣该死！圣上料理国家大事，日理万机，微臣本该为圣上分忧，却叫圣上为微臣的家事担忧……臣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微臣教导无方，这个逆女微臣实在是……还请圣上治罪！”赵太傅哭得油光满面，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擦在袖子上。
皇上也不好再指责赵太傅，上前扶他起来，“爱臣何必妄自菲薄，朕召你们觐见并非为了治罪，只是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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