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出租
“听人家说，这城里住店可贵哩！这儿不是便宜嘛！”母亲嘟囔着。
“便宜、便宜！就知道便宜，这火车站边上的旅馆你也敢住！”父亲使劲攥着母亲的手，大步地朝前走，母亲都有些跟不上了。
薛峰有些看不过去了，说：“爸，你慢点走，都快把我妈拉倒了！”
父亲回头看了薛峰一眼，把脚步慢了下来：“不是我急，咱还要坐三路公共汽车，晚了就没了。”
“这儿的旅馆咋就不敢住呢？”母亲还在追问。
“便宜没好货，你没听说过吗？里面还不知道有啥猫腻呢，听说这火车站边是的旅馆专骗外地人。”父亲的语气明显缓和了很多。
“骗人？咋骗？这人咋能这样呢！”母亲发了句牢骚。
“我要知道咋骗人，也就骗人去了，反正人家都那么说。再说，就是人家不骗人，咱也不能在这儿住啊，明天一早峰娃还要去面试，住这儿那么远，明天怎么过去？”父亲说道。
“那倒是。”母亲这才点了点头。
三个人边说边走，已经来到了广场对面的三路车公交站。
这里很黑，高大的路灯被杨树遮了个严严实实，黑影里站着三五个人。
父亲走到其中一个人跟前，问道：“师傅，给您打听个事，三路公交车是这儿等吗？”
那人听闻抬起了头，却是个二三十岁模样的年青人，他看了看父亲，点了点头。
“那好，谢谢您！”父亲说着，把行李放在了地上，招呼着母亲和薛峰过来。
三人刚在行李包袱上坐下，一辆出租车开进了公交站，直接停到了薛峰他们跟前。
前面的车窗摇了下来，探出一个圆乎乎肉敦敦的脑袋：“你们等三路车吗？去哪儿？”
三人还以为他在和别人说话，四下里张望一阵，谁也没有接话。
“唉唉！说你们呢！”圆脑袋敲了敲车窗。
父亲用手指了指自己，意思是：是在问我们吗？
“对，就是你们，不问你们问谁啊！”圆脑袋显得有些不耐烦。
“噢噢噢！”父亲急忙应承着站起了身，走到出租车跟前，陪着笑说道：“对不起啊，我还以为你在问别人呢！”
“三路公交末班车都走了，你们还在等什么劲了！去哪儿？打车吧。”圆脑袋说道。
“啊！是吗？”父亲向四周张望了一下，向圆脑袋说道：“那路上不是还有公交车在跑吗？”
圆脑袋拿眼瞥了父亲一下说：“路上的公交车多着呢！可人家不是三路车，你能坐得着吗？”
“三路车真没了？”父亲问道。
“你看你这人，我还骗能你这外地人不成！走不走？不走我可走了！看你们是外地人，好心告诉给你们一声，还不相信人！”圆脑袋显得有点生气。
“师傅，我不是不相信你。我们头一次来省城，是真不知道。”父亲小心地陪着不是。
“那你们走不走？快点，别耽误时间！”圆脑袋又敲了几下窗户。
“那？师傅，我们要去省政府门口，多少钱啊？”父亲小心地问道。
“这个……”圆脑袋见父亲旁边的那个年轻人盯着自己，略一犹豫说道：“你们上车，打表！打表多少钱就多少钱。”
说着下了车，到车尾打开了后备箱。
父亲便招呼着母亲和薛峰，把行李包袱一起塞进了后备箱，上了车。
圆脑袋叫了声“走咧”，车子便开动了。
这时坐在后排薛峰，透过车子后窗玻璃看见一辆公交车驶进了公交站，公交车的前窗上贴了个大大的“3路”字样，便叫了起来：“那不是还有三路车吗！”
圆脑袋看了眼车里的后视镜：“那是加班车，到不了省政府。”
说着，又在镜里狠狠地瞪了薛峰一眼：“我说你这孩子，大呼小叫的干什么？”
这时，坐在前排的父亲扭过头来，示意薛峰别再吭气了。
薛峰只好把头扭向了窗外。
这是省城的一条主要街道，宽阔的马路上挤满了各式各样的汽车，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巨大的广告牌和霓虹灯流光溢彩，把整条街道照得明晃晃的。
店铺前的人行道上，各式各样的人儿，摩肩接踵，交流穿梭，透露着这座城市的生机和繁荣。
车子路过一个广场的时候，薛峰看见西南角竖立着一个的石块，上面雕刻着四个鲜红的大字“省城饭店”，旁边的门洞两边各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身着暗红色的旗袍，笑容可掬地为进出的客人开门关门。
紧挨着省城饭店的广场中央有一个巨大的雕塑，一个裸体的女人闭眼吹着笛子，一个孩子在她的怀里，仰头对着那个女人的脸，却也闭着眼睛，象是在享受着乐曲的美妙。
雕塑下几个女人正在翘首弄姿地摆着造型，一个手持相机的男人正半蹲着给她们照相。
广场的一角，满地散落着白色的鸽子，一对夫妇带着孩子，正在给鸽子喂食，也不知怎么地吓着了它们，鸽子呼啦啦飞起了一片，那孩子便站在那里，仰望着天空，有点儿无所适从……
出租车载着薛峰他们从主街道拐进了一条小巷子，那里看起来象是一条商业街，两边摆满了小吃摊，各种语调的叫卖声混杂在一起，使整条小街充满了嘈杂和不安。
与主街道不同的是，这里大多都是一对一对的年轻人，他们或勾肩搭背，或相互拥抱，或相视对立，或奔跑穿梭，车辆行驶其间，只能是走走停停，如同一条慵懒观光的鱼。
后来出租车又向东拐进了一条没有路灯的小巷子，这条巷子到是没有什么人，只是道路上停满了车辆，车头接着车尾，一直到了巷子的尽头，看起来应该是商业街上的人们停车的地方。
小巷子的尽头豁然开朗！
薛峰又看到了广场角上的白鸽和远处那醒目的“省城饭店”，他立即意识到出租车在兜圈子！
“刚才不是才从这儿过去的吗？师傅。”薛峰问道。
“商业街那块人太多，开不过去。”圆脑袋回了一句，也没有多说什么，又把车子开进了另外一条小巷。
之后出租车便在小巷子里转来转去，直到把车内的三个人转得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时候，才开出了小巷。
这时，对面出现了一个大院，门口有几个站岗的武警。
“到了，三十五块五，给三十五吧。”圆脑袋把车停在了小巷口。
“这么多！不是才三站地儿吗？”母亲问。
“路堵，刚才不是从小巷子里绕过来的嘛！”圆脑袋一边说一边下了车，拍了拍窗户：“赶快下车拿东西，我还要拉其他人呢。”
母亲只好从贴身的衣兜里，摸索着掏出了钱，数出了三十五块，不情愿地递了圆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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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脑袋接了钱，麻利地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他们的行李扔在路边，也不再讲话，上了车一溜烟跑了……
“黑！太黑！”母亲望着远去的出租车，往地上啐了口唾沫。
“算了，还是先找住的地儿吧，坐了一天的车，人都乏了！”父亲说着提起了行李，突然看见对面的门牌，大声说：“看，对面就是培训中心，明天娃峰就在那儿面试！”
“是吗？”母亲兴奋地说，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刚才对圆脑袋的不愉快：“这么近！咱就在这里找地儿住吧。找招待所，听说那儿便宜，可不能住宾馆，死贵死贵的！”
看来母亲临来之前，也是做了准备工作的。
薛峰刚才在车上，看见路过一个招待所，便领着父母返回到了小巷子里。
这是一个在自家的院子里开的私人小招待所。
登记处的女人看有他们有三个人，就拿过来一张折叠的简易床，说：“一个床位三十，加这张床收你们十五，一共七十五元。”
母亲又和那女人讨价还价，女人经不起母亲的软磨硬泡，最后总算给便宜了五块钱，母亲便心满足地住了下来。
三个人收拾停当，烧了壶开水，各自啃了块烙馍，把火车上没吃的煮鸡蛋一起吃了，这才突然发现一天疲惫刹那间全部降临了。
父亲和衣躺在床上已经发出了一阵呼噜声，薛峰想把父亲叫起来，让他脱了衣服睡觉，被母亲制止了，说：“就让你爸睡吧，这要是叫醒了，一时半会儿他又该睡不着了。”
薛峰只好作罢，脱去了外衣，刚想往折叠床上躺。却被母亲制止了，说：“你明天还要去面试呢，睡床上舒服，能睡好觉。我明天没事儿了，就在这床上凑合一晚上吧。”
薛峰执拗不过母亲，只好在床上睡了，也真是乏了，不多时便进了梦乡，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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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宜、便宜！就知道便宜，这火车站边上的旅馆你也敢住！”父亲使劲攥着母亲的手，大步地朝前走，母亲都有些跟不上了。
薛峰有些看不过去了，说：“爸，你慢点走，都快把我妈拉倒了！”
父亲回头看了薛峰一眼，把脚步慢了下来：“不是我急，咱还要坐三路公共汽车，晚了就没了。”
“这儿的旅馆咋就不敢住呢？”母亲还在追问。
“便宜没好货，你没听说过吗？里面还不知道有啥猫腻呢，听说这火车站边是的旅馆专骗外地人。”父亲的语气明显缓和了很多。
“骗人？咋骗？这人咋能这样呢！”母亲发了句牢骚。
“我要知道咋骗人，也就骗人去了，反正人家都那么说。再说，就是人家不骗人，咱也不能在这儿住啊，明天一早峰娃还要去面试，住这儿那么远，明天怎么过去？”父亲说道。
“那倒是。”母亲这才点了点头。
三个人边说边走，已经来到了广场对面的三路车公交站。
这里很黑，高大的路灯被杨树遮了个严严实实，黑影里站着三五个人。
父亲走到其中一个人跟前，问道：“师傅，给您打听个事，三路公交车是这儿等吗？”
那人听闻抬起了头，却是个二三十岁模样的年青人，他看了看父亲，点了点头。
“那好，谢谢您！”父亲说着，把行李放在了地上，招呼着母亲和薛峰过来。
三人刚在行李包袱上坐下，一辆出租车开进了公交站，直接停到了薛峰他们跟前。
前面的车窗摇了下来，探出一个圆乎乎肉敦敦的脑袋：“你们等三路车吗？去哪儿？”
三人还以为他在和别人说话，四下里张望一阵，谁也没有接话。
“唉唉！说你们呢！”圆脑袋敲了敲车窗。
父亲用手指了指自己，意思是：是在问我们吗？
“对，就是你们，不问你们问谁啊！”圆脑袋显得有些不耐烦。
“噢噢噢！”父亲急忙应承着站起了身，走到出租车跟前，陪着笑说道：“对不起啊，我还以为你在问别人呢！”
“三路公交末班车都走了，你们还在等什么劲了！去哪儿？打车吧。”圆脑袋说道。
“啊！是吗？”父亲向四周张望了一下，向圆脑袋说道：“那路上不是还有公交车在跑吗？”
圆脑袋拿眼瞥了父亲一下说：“路上的公交车多着呢！可人家不是三路车，你能坐得着吗？”
“三路车真没了？”父亲问道。
“你看你这人，我还骗能你这外地人不成！走不走？不走我可走了！看你们是外地人，好心告诉给你们一声，还不相信人！”圆脑袋显得有点生气。
“师傅，我不是不相信你。我们头一次来省城，是真不知道。”父亲小心地陪着不是。
“那你们走不走？快点，别耽误时间！”圆脑袋又敲了几下窗户。
“那？师傅，我们要去省政府门口，多少钱啊？”父亲小心地问道。
“这个……”圆脑袋见父亲旁边的那个年轻人盯着自己，略一犹豫说道：“你们上车，打表！打表多少钱就多少钱。”
说着下了车，到车尾打开了后备箱。
父亲便招呼着母亲和薛峰，把行李包袱一起塞进了后备箱，上了车。
圆脑袋叫了声“走咧”，车子便开动了。
这时坐在后排薛峰，透过车子后窗玻璃看见一辆公交车驶进了公交站，公交车的前窗上贴了个大大的“3路”字样，便叫了起来：“那不是还有三路车吗！”
圆脑袋看了眼车里的后视镜：“那是加班车，到不了省政府。”
说着，又在镜里狠狠地瞪了薛峰一眼：“我说你这孩子，大呼小叫的干什么？”
这时，坐在前排的父亲扭过头来，示意薛峰别再吭气了。
薛峰只好把头扭向了窗外。
这是省城的一条主要街道，宽阔的马路上挤满了各式各样的汽车，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巨大的广告牌和霓虹灯流光溢彩，把整条街道照得明晃晃的。
店铺前的人行道上，各式各样的人儿，摩肩接踵，交流穿梭，透露着这座城市的生机和繁荣。
车子路过一个广场的时候，薛峰看见西南角竖立着一个的石块，上面雕刻着四个鲜红的大字“省城饭店”，旁边的门洞两边各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身着暗红色的旗袍，笑容可掬地为进出的客人开门关门。
紧挨着省城饭店的广场中央有一个巨大的雕塑，一个裸体的女人闭眼吹着笛子，一个孩子在她的怀里，仰头对着那个女人的脸，却也闭着眼睛，象是在享受着乐曲的美妙。
雕塑下几个女人正在翘首弄姿地摆着造型，一个手持相机的男人正半蹲着给她们照相。
广场的一角，满地散落着白色的鸽子，一对夫妇带着孩子，正在给鸽子喂食，也不知怎么地吓着了它们，鸽子呼啦啦飞起了一片，那孩子便站在那里，仰望着天空，有点儿无所适从……
出租车载着薛峰他们从主街道拐进了一条小巷子，那里看起来象是一条商业街，两边摆满了小吃摊，各种语调的叫卖声混杂在一起，使整条小街充满了嘈杂和不安。
与主街道不同的是，这里大多都是一对一对的年轻人，他们或勾肩搭背，或相互拥抱，或相视对立，或奔跑穿梭，车辆行驶其间，只能是走走停停，如同一条慵懒观光的鱼。
后来出租车又向东拐进了一条没有路灯的小巷子，这条巷子到是没有什么人，只是道路上停满了车辆，车头接着车尾，一直到了巷子的尽头，看起来应该是商业街上的人们停车的地方。
小巷子的尽头豁然开朗！
薛峰又看到了广场角上的白鸽和远处那醒目的“省城饭店”，他立即意识到出租车在兜圈子！
“刚才不是才从这儿过去的吗？师傅。”薛峰问道。
“商业街那块人太多，开不过去。”圆脑袋回了一句，也没有多说什么，又把车子开进了另外一条小巷。
之后出租车便在小巷子里转来转去，直到把车内的三个人转得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时候，才开出了小巷。
这时，对面出现了一个大院，门口有几个站岗的武警。
“到了，三十五块五，给三十五吧。”圆脑袋把车停在了小巷口。
“这么多！不是才三站地儿吗？”母亲问。
“路堵，刚才不是从小巷子里绕过来的嘛！”圆脑袋一边说一边下了车，拍了拍窗户：“赶快下车拿东西，我还要拉其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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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还是先找住的地儿吧，坐了一天的车，人都乏了！”父亲说着提起了行李，突然看见对面的门牌，大声说：“看，对面就是培训中心，明天娃峰就在那儿面试！”
“是吗？”母亲兴奋地说，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刚才对圆脑袋的不愉快：“这么近！咱就在这里找地儿住吧。找招待所，听说那儿便宜，可不能住宾馆，死贵死贵的！”
看来母亲临来之前，也是做了准备工作的。
薛峰刚才在车上，看见路过一个招待所，便领着父母返回到了小巷子里。
这是一个在自家的院子里开的私人小招待所。
登记处的女人看有他们有三个人，就拿过来一张折叠的简易床，说：“一个床位三十，加这张床收你们十五，一共七十五元。”
母亲又和那女人讨价还价，女人经不起母亲的软磨硬泡，最后总算给便宜了五块钱，母亲便心满足地住了下来。
三个人收拾停当，烧了壶开水，各自啃了块烙馍，把火车上没吃的煮鸡蛋一起吃了，这才突然发现一天疲惫刹那间全部降临了。
父亲和衣躺在床上已经发出了一阵呼噜声，薛峰想把父亲叫起来，让他脱了衣服睡觉，被母亲制止了，说：“就让你爸睡吧，这要是叫醒了，一时半会儿他又该睡不着了。”
薛峰只好作罢，脱去了外衣，刚想往折叠床上躺。却被母亲制止了，说：“你明天还要去面试呢，睡床上舒服，能睡好觉。我明天没事儿了，就在这床上凑合一晚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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