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假千金
于望涯被她哭得手足无措，见她着实伤心得紧，伸手，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发，动作和缓而轻柔。
小少女哭声未止，又忽然一把推开她，后退几步，眼神奇怪而复杂，“你不是我大姐姐，可……你是谁，为何同我……嗝——”
她打了个哭嗝，不顾围观的百姓的讨论声，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你为何同我大姐姐长得一模一样？你扮成她的模样，是何居心？”
于望涯扫过两名少女，心念急转，眼里的沉着一扫而光，转而双眸晕开迷雾，用少女恰好听得到的音量，自言自语：“我是谁？我究竟是谁啊，为何他们唤我大小姐，你唤我大姐姐？”
小少女将她的喃喃自语尽收耳底，眸光微闪，复扑上来，紧紧握住她的手，语气是掩不住的激动：“大姐姐，你失忆了吗？”
于望涯继续茫然，看向小少女的眼神含着几分不宜察觉却还是被少女察觉的亲切，她道：“我不知道……我在荒野醒来之后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只知道要回京城，我的家，是在这里吗？”
“呜呜呜……”小少女大哭起来，拉着她就往回走，“大姐姐，竹儿带你回家，让府医给你看看，你就能记起来了……”
于望涯毫不犹豫地跟她走，默默立在一旁着藕色锦裙的少女朱唇轻启似要说什么，但见两人已经走远，眉头微敛，抬脚跟上。
被小少女拉着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于望涯想:季行渊说的去处，大概就是那位与自己长得极其相似的姑娘的家。
虽然不知道季行渊究竟是帮自己还是别有目的，但既来之则安之，她在天启，已经没有退路了。
走过热闹的黄金商业地段，小少女拉着她走进玄武街，停在一座宏伟精致的府邸前。石狮子威武，朱漆府门大敞，门楣上悬着一块金丝楠木匾额，匾额书着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辅国公府
原来那位姑娘，是辅国公府的大小姐。
小少女拉着她往里走，于望涯顿住脚步，矜持了一下，半是疑惑半是犹豫：“这是我的家吗？为什么我感觉，陌生又亲切？”
小少女急得额头冒汗，忙道：“这是你的家，这是你的家！”
持棍棒的阍者无精打采，半阖着眼昏昏欲睡，当见到敖霜竹拉着的貌美少女时，顿时清醒，拉长脖子一个劲往里大喊：“大小姐回来啦！大小姐回来啦！快去禀报主人，大小姐回来啦！”
敖霜竹破涕为笑，拉着于望涯进了府，直奔花厅。
早已有脚快嘴快的仆人将消息禀报给辅国公，两人来到花厅外时，正值不惑之年的辅国公与一名容貌温婉的中年女子快步走了出来。
“爹爹！”敖霜竹高兴大喊:“大姐姐回来了，不过——”语气又泄下去，“大姐姐失忆了，爹爹得赶紧请府医来替大姐姐看看脑袋瓜子！”
因着敖霜枝与于望涯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辅国公一时未看出端倪，布满愁云的眼里瞬时光照云散，眼神亮起来，大手一伸，声音激动：“霜儿，快过来让父亲看看！”
微微垂首与小少女对视，小少女乖巧放开她的手，于望涯朝着辅国公走去，微微行礼，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道：“民女见过辅国公。”
听着少女如泉水激石般清越的声音，辅国公愣上一秒，瞬时眼神浑浊起来，打量地看着她，“你是何人？”
于望涯抬眸与他对视，语气从容，面色淡定，“民女带令千金嘱托而来，还望国公大人借一步说话。”语罢，微微侧目看了一眼小少女，“还是莫要让小小姐听见的好。”
辅国公眉心微敛，片刻，换上一副慈爱的表情对敖霜竹道：“竹儿，先前你把姐姐的枕头、被褥哭得湿湿哒哒，将她的闺房闹得一团糟，还不快去给姐姐收拾收拾？”
敖霜竹依依不舍看她一眼，乖巧点点头：“是！”转身哒哒哒跑走。
“请吧。”
跟着辅国公进了花厅，辅国公大手一挥，禀退花厅里的仆人，转身，负手盯着她，开门见山问：“我女儿……怎么样了？”
于望涯平静回答：“辅国公放心，葬了。”
辅国公瞳孔一缩，不由得深深洗了口气，面色凝重；他身旁的女人眼眸蓦然睁大，手中捏着的绣帕被揉皱成一团，语气颤抖，“你……你说什么……大姑娘……大姑娘她……”
大姑娘？
于望涯打量女人一眼，皮肤保养得当，妆容浓淡适宜，眼神温婉、友善，此刻却蕴着惊恐与痛心。
听她对敖姑娘的称呼来判断，眼前这位这位并非是敖姑娘的母亲，或许，是个姨娘吧。
“她已经死了。我在河边捡到她，人已经奄奄一息。她逝世后，我检查过，她身上并无严重致死的伤，许是因别的意外而死。”
“你将我的女儿葬在何处？”辅国公眼眶微红，一开口，悲伤迎面扑来。
“一片无人打扰的花海。”
“呜呜呜——”一旁的妇人已经用揉皱的绣帕蒙住嘴，低低呜咽起来，“妾身未能照顾好枝儿，对不起姐姐的在天之灵，对不起枝儿……枝儿……枝儿啊……”
辅国公静静听着女人哭泣，右手紧紧抠着左手拇指上的玉扳指，袍摆微微晃动，似在极力隐忍。
于望涯也不说话，等待他们接受事实。
毕竟，忽然与亲人生离死别，总令人肝肠寸断、痛苦不堪。
那种万箭穿心的痛苦，她到现在仍不能忘怀。
每每午夜梦回，醒来时，枕头已湿了大半。
辅国公与于望涯一同沉默着，花厅里女人的低低呜咽声便听得格外清晰。
半晌后，辅国公伸手轻轻搭上女人的肩，女人拭去眼角的泪，哭声渐渐小了。
辅国公毕竟是府中的顶梁柱，纵然难过，也不肯在女人面前过多表现出来。
他平静又沉重地问道：“我女儿临死前，让你带了什么话回来？”
“她说，想回家，还有，要替她报仇。”
“报仇？”辅国公眉心紧蹙，一脸严肃盯着地面，不知联想到何事上，片刻后才道，“仇人是谁？”
于望涯缓缓摇头：“我捡到她时，她已经奄奄一息，我凑近去听，也只隐约听到这几句模糊的话。”
“那你如何得知她是我国公府的千金？又有何证据证明你见过我女儿？你与我女儿生得一模一样，将竹儿骗得团团转，本国公焉知你不是别有用心？”
“第一，在未来到京城之前，民女并不知那位姑娘是国公府的千金；第二，民女是在逃命途中捡到敖姑娘，那时她身着普通衣衫，奄奄一息趴在河边巨石上，身上并没有任何金银首饰，她最明显的特征便是右唇角下方有一粒痣；第三，若是国公大人认为民女是借着与敖姑娘一样的脸来骗取荣华富贵，那民女无话可说，民女话已带到，便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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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望涯扫过两名少女，心念急转，眼里的沉着一扫而光，转而双眸晕开迷雾，用少女恰好听得到的音量，自言自语：“我是谁？我究竟是谁啊，为何他们唤我大小姐，你唤我大姐姐？”
小少女将她的喃喃自语尽收耳底，眸光微闪，复扑上来，紧紧握住她的手，语气是掩不住的激动：“大姐姐，你失忆了吗？”
于望涯继续茫然，看向小少女的眼神含着几分不宜察觉却还是被少女察觉的亲切，她道：“我不知道……我在荒野醒来之后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只知道要回京城，我的家，是在这里吗？”
“呜呜呜……”小少女大哭起来，拉着她就往回走，“大姐姐，竹儿带你回家，让府医给你看看，你就能记起来了……”
于望涯毫不犹豫地跟她走，默默立在一旁着藕色锦裙的少女朱唇轻启似要说什么，但见两人已经走远，眉头微敛，抬脚跟上。
被小少女拉着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于望涯想:季行渊说的去处，大概就是那位与自己长得极其相似的姑娘的家。
虽然不知道季行渊究竟是帮自己还是别有目的，但既来之则安之，她在天启，已经没有退路了。
走过热闹的黄金商业地段，小少女拉着她走进玄武街，停在一座宏伟精致的府邸前。石狮子威武，朱漆府门大敞，门楣上悬着一块金丝楠木匾额，匾额书着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辅国公府
原来那位姑娘，是辅国公府的大小姐。
小少女拉着她往里走，于望涯顿住脚步，矜持了一下，半是疑惑半是犹豫：“这是我的家吗？为什么我感觉，陌生又亲切？”
小少女急得额头冒汗，忙道：“这是你的家，这是你的家！”
持棍棒的阍者无精打采，半阖着眼昏昏欲睡，当见到敖霜竹拉着的貌美少女时，顿时清醒，拉长脖子一个劲往里大喊：“大小姐回来啦！大小姐回来啦！快去禀报主人，大小姐回来啦！”
敖霜竹破涕为笑，拉着于望涯进了府，直奔花厅。
早已有脚快嘴快的仆人将消息禀报给辅国公，两人来到花厅外时，正值不惑之年的辅国公与一名容貌温婉的中年女子快步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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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敖霜枝与于望涯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辅国公一时未看出端倪，布满愁云的眼里瞬时光照云散，眼神亮起来，大手一伸，声音激动：“霜儿，快过来让父亲看看！”
微微垂首与小少女对视，小少女乖巧放开她的手，于望涯朝着辅国公走去，微微行礼，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道：“民女见过辅国公。”
听着少女如泉水激石般清越的声音，辅国公愣上一秒，瞬时眼神浑浊起来，打量地看着她，“你是何人？”
于望涯抬眸与他对视，语气从容，面色淡定，“民女带令千金嘱托而来，还望国公大人借一步说话。”语罢，微微侧目看了一眼小少女，“还是莫要让小小姐听见的好。”
辅国公眉心微敛，片刻，换上一副慈爱的表情对敖霜竹道：“竹儿，先前你把姐姐的枕头、被褥哭得湿湿哒哒，将她的闺房闹得一团糟，还不快去给姐姐收拾收拾？”
敖霜竹依依不舍看她一眼，乖巧点点头：“是！”转身哒哒哒跑走。
“请吧。”
跟着辅国公进了花厅，辅国公大手一挥，禀退花厅里的仆人，转身，负手盯着她，开门见山问：“我女儿……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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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国公瞳孔一缩，不由得深深洗了口气，面色凝重；他身旁的女人眼眸蓦然睁大，手中捏着的绣帕被揉皱成一团，语气颤抖，“你……你说什么……大姑娘……大姑娘她……”
大姑娘？
于望涯打量女人一眼，皮肤保养得当，妆容浓淡适宜，眼神温婉、友善，此刻却蕴着惊恐与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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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死了。我在河边捡到她，人已经奄奄一息。她逝世后，我检查过，她身上并无严重致死的伤，许是因别的意外而死。”
“你将我的女儿葬在何处？”辅国公眼眶微红，一开口，悲伤迎面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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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一旁的妇人已经用揉皱的绣帕蒙住嘴，低低呜咽起来，“妾身未能照顾好枝儿，对不起姐姐的在天之灵，对不起枝儿……枝儿……枝儿啊……”
辅国公静静听着女人哭泣，右手紧紧抠着左手拇指上的玉扳指，袍摆微微晃动，似在极力隐忍。
于望涯也不说话，等待他们接受事实。
毕竟，忽然与亲人生离死别，总令人肝肠寸断、痛苦不堪。
那种万箭穿心的痛苦，她到现在仍不能忘怀。
每每午夜梦回，醒来时，枕头已湿了大半。
辅国公与于望涯一同沉默着，花厅里女人的低低呜咽声便听得格外清晰。
半晌后，辅国公伸手轻轻搭上女人的肩，女人拭去眼角的泪，哭声渐渐小了。
辅国公毕竟是府中的顶梁柱，纵然难过，也不肯在女人面前过多表现出来。
他平静又沉重地问道：“我女儿临死前，让你带了什么话回来？”
“她说，想回家，还有，要替她报仇。”
“报仇？”辅国公眉心紧蹙，一脸严肃盯着地面，不知联想到何事上，片刻后才道，“仇人是谁？”
于望涯缓缓摇头：“我捡到她时，她已经奄奄一息，我凑近去听，也只隐约听到这几句模糊的话。”
“那你如何得知她是我国公府的千金？又有何证据证明你见过我女儿？你与我女儿生得一模一样，将竹儿骗得团团转，本国公焉知你不是别有用心？”
“第一，在未来到京城之前，民女并不知那位姑娘是国公府的千金；第二，民女是在逃命途中捡到敖姑娘，那时她身着普通衣衫，奄奄一息趴在河边巨石上，身上并没有任何金银首饰，她最明显的特征便是右唇角下方有一粒痣；第三，若是国公大人认为民女是借着与敖姑娘一样的脸来骗取荣华富贵，那民女无话可说，民女话已带到，便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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