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卷入漩涡
“我本事……还挺大的……”
于望涯咽了咽口水，感觉身后目光凉凉的，紧紧贴在她的脖颈上，令人不得不谨言慎行。
“能洗衣？”
“能！”
“能做饭？”
“能！”
“能打扫？”
“能！”
“能暖床？”
“不能！”指尖微颤，她硬着头皮道：“我只卖身做事，不卖身！”只要不死，最差的结局不过是给他为奴为婢，但为奴为婢也是有尊严的！
男子微微挑眉，一本正经道：“有区别？洗衣做饭打扫是做事，暖床……也是做事。”顿了顿，他意味深长补了一句，“做好事。”
于望涯指尖微颤，干笑道：“公子俊颜如玉，一身贵气，称为在世潘安也不为过，身边环绕的定也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儿，我一介村女，上不得台面——”
“纵然是个乞丐，被我看上，也有资格登大雅之堂。”
剑尖离开她的脖颈，于望涯赶紧伸手抹掉那点血迹，男子转身离去，她识趣跟上。
“于望涯？”
“是。”
“你杀了吴王的宝贝儿子？”
“虽然是，但并非我本意。”
“你死定了。”
“跟着您，不会死。”
“哦？”男子忽然顿住脚步，微微侧身，似笑非笑睨着她，“这么相信我？”
她坦然道:“现在能信的，只有您。”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于望涯似是想到什么，忽然道：“方才公子认错人了，我并非您的故人。您的故人，很不幸，已经去世了。”
男子狭长的凤眸里闪过一缕异样的光芒，似惋惜，似遗憾，却并无痛心。他问：“将她葬在何处？”
“一片花海，想必她会喜欢。您可要再去见她最后一面？我给您带路。”
“不必。”男子双睫微敛，似是收尽一片湖光山色，形状好看的薄唇吐出几个凉薄的字，“斯人已逝，无须回首。”
三日后，一辆普通青帷马车驶入官道，车轮轱辘远听，朝着天启国都永安城奔去。
季行渊一人坐车，于望涯挨着一名五大三粗的凶恶男子赶车。并非她不想坐车，而是季行渊放言自己爱洁成癖，马车空间狭窄，恐于望涯热出汗熏着他，于是让他坐外面赶车。
所幸他还有点良心，出发之前让秦虎去医馆买了些纱布膏药，之后嫌她穿得褴褛不堪，于是秦虎又跑了一趟成衣店，却不知她的尺寸，干脆大手一挥，将女掌柜推荐的衣物全买了下来，总三十余套。
秦虎便是身旁这位满脸横肉，看起来凶神恶煞的男子——季行渊的贴身侍卫
季行渊说他是侍卫，秦虎却一直有一个当暗卫的执念。
但季行渊说他膘肥体壮，不适合当暗卫，躲哪都能露出端倪，被人瞧见，当靶子射。
秦虎嘴上认命，实则一直有在努力减肥，梦想有朝一日从侍卫转行当暗卫。
这些事儿都是两人一起赶车时与秦虎闲聊得知。
从秦虎口中，她知晓，救她的这个男人名叫季玄，字行渊，将军府的独苗，以无双的容貌与才华闻名京城，是京城未出阁少女们的旖旎心思、玉面情郎。
因考虑到她的处境，三人回京这段路程未投宿客栈，而是夜栖山林。至于吃什么，那就是于望涯的责任了。
她自认手艺不错，可每次将烤好的山雉和鱼呈给他时，却总是被他嫌弃。
但季行渊还算是个人，她需要换药时也会暂将马车借她一用。
七日之后，马车进入永安城。
她淡凉的目光扫过人群熙来攘往的大道，看着酒肆招展的青旗送来阵阵清冽酒香，路边的小贩满脸笑容，正招呼着买菜的小娘子们，路边的孩童三三两两在一起玩游戏。
欢笑声、吆喝声、讨价声，说书声，争先恐后钻进耳里，帝京多热闹啊，繁华犹如一梦。
“进来。”一把漫不经心的悦耳男音自车帘里吹出来，随着暖风送进于望涯的耳里。
于望涯麻利钻进车厢，微微弯着身，垂首，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公子请吩咐。”
季行渊斜靠在天青色精绣兰花纹软枕上，墨色织金蟒纹披风随意散开，铺满车椅，又柔柔垂下。他撑着右肘，修长骨感的五指撑着半边脸，一双狭长凤眸随时含着浅淡笑意，慵懒自生风流。
“下车。”
“什么？”于望涯抬眸看向他，不觉眨了眨眸，“您要赶我下车？不带我回府么？”
莹润的唇勾起一抹促狭的笑，他道：“下了车，你自有处可去。虽不知将你带来京城来是福是祸，但看吴王恨不得剁了你的样子，你也无其他路可走。看你还算有些聪明，但愿，你能自寻活路。”
于望涯站在车水马龙的天雀大街上，看着青帷马车渐行渐远，直到马车消失在转角，她才蓦然反应过来:忘记借银子了！
有钱可行万里，无钱寸步难行。难不成她来到帝京，还要跑去山野间寻一个山洞睡不成？
什么？和乞丐抢地儿睡？人家乞丐也是分帮分地盘的，想和他们抢地儿，怕是没挨过打。
“大姐？”
她刚要走，一道娇俏含着惊喜的女音传来。于望涯闻声转头，两名少女站在离她五步远的地方愣愣看着她。
一名着鹅黄衣裙，腰间配七彩璎珞禁步，脚踏软底绣金丝云纹鞋，柳叶眉，鹅蛋脸，一身富贵气，本生得娇憨可爱，但此刻却因面色苍白，眼眶红红而显得形容憔悴；另一名一名着藕色锦裙，打扮与少女一般无二，生得十分貌美，翦水双瞳里盈着淡淡泪光。
“大姐！”鹅黄衣裙的少女忽然飞扑而来，双手紧紧环住她，脑袋瓜埋在她的胸前蹭了蹭，从嗓子里挤出浓浓的哭腔，“大姐，你终于回来了……他们都说你回不来了，我不信！”
于望涯被她哭得手足无措，见她着实伤心得紧，便伸手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发，动作和缓而轻柔。
少女哭声未止，又忽然一把推开她，后退几步，眼神奇怪而复杂，“你不是我大姐，可……你是谁，为何同我……嗝——”她打了个哭嗝，不顾围观的百姓，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你为何同我大姐长得一模一样？你扮成她的模样，是何居心？”
于望涯扫过两名少女，无辜耸肩：“我从未说过我是你大姐，不是你自己扑上来抱住我唤我大姐的吗？”
鹅黄少女愣了愣:好像这位姐姐确实没说过她是大姐。
她抬起手腕抹了抹泪，语气忽然变得格外悲伤，让人听了都觉心疼。她哽咽道：“对……对不起，你实在与我大姐姐长得一模一样，我又太思念大姐姐，故才认错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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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望涯咽了咽口水，感觉身后目光凉凉的，紧紧贴在她的脖颈上，令人不得不谨言慎行。
“能洗衣？”
“能！”
“能做饭？”
“能！”
“能打扫？”
“能！”
“能暖床？”
“不能！”指尖微颤，她硬着头皮道：“我只卖身做事，不卖身！”只要不死，最差的结局不过是给他为奴为婢，但为奴为婢也是有尊严的！
男子微微挑眉，一本正经道：“有区别？洗衣做饭打扫是做事，暖床……也是做事。”顿了顿，他意味深长补了一句，“做好事。”
于望涯指尖微颤，干笑道：“公子俊颜如玉，一身贵气，称为在世潘安也不为过，身边环绕的定也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儿，我一介村女，上不得台面——”
“纵然是个乞丐，被我看上，也有资格登大雅之堂。”
剑尖离开她的脖颈，于望涯赶紧伸手抹掉那点血迹，男子转身离去，她识趣跟上。
“于望涯？”
“是。”
“你杀了吴王的宝贝儿子？”
“虽然是，但并非我本意。”
“你死定了。”
“跟着您，不会死。”
“哦？”男子忽然顿住脚步，微微侧身，似笑非笑睨着她，“这么相信我？”
她坦然道:“现在能信的，只有您。”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于望涯似是想到什么，忽然道：“方才公子认错人了，我并非您的故人。您的故人，很不幸，已经去世了。”
男子狭长的凤眸里闪过一缕异样的光芒，似惋惜，似遗憾，却并无痛心。他问：“将她葬在何处？”
“一片花海，想必她会喜欢。您可要再去见她最后一面？我给您带路。”
“不必。”男子双睫微敛，似是收尽一片湖光山色，形状好看的薄唇吐出几个凉薄的字，“斯人已逝，无须回首。”
三日后，一辆普通青帷马车驶入官道，车轮轱辘远听，朝着天启国都永安城奔去。
季行渊一人坐车，于望涯挨着一名五大三粗的凶恶男子赶车。并非她不想坐车，而是季行渊放言自己爱洁成癖，马车空间狭窄，恐于望涯热出汗熏着他，于是让他坐外面赶车。
所幸他还有点良心，出发之前让秦虎去医馆买了些纱布膏药，之后嫌她穿得褴褛不堪，于是秦虎又跑了一趟成衣店，却不知她的尺寸，干脆大手一挥，将女掌柜推荐的衣物全买了下来，总三十余套。
秦虎便是身旁这位满脸横肉，看起来凶神恶煞的男子——季行渊的贴身侍卫
季行渊说他是侍卫，秦虎却一直有一个当暗卫的执念。
但季行渊说他膘肥体壮，不适合当暗卫，躲哪都能露出端倪，被人瞧见，当靶子射。
秦虎嘴上认命，实则一直有在努力减肥，梦想有朝一日从侍卫转行当暗卫。
这些事儿都是两人一起赶车时与秦虎闲聊得知。
从秦虎口中，她知晓，救她的这个男人名叫季玄，字行渊，将军府的独苗，以无双的容貌与才华闻名京城，是京城未出阁少女们的旖旎心思、玉面情郎。
因考虑到她的处境，三人回京这段路程未投宿客栈，而是夜栖山林。至于吃什么，那就是于望涯的责任了。
她自认手艺不错，可每次将烤好的山雉和鱼呈给他时，却总是被他嫌弃。
但季行渊还算是个人，她需要换药时也会暂将马车借她一用。
七日之后，马车进入永安城。
她淡凉的目光扫过人群熙来攘往的大道，看着酒肆招展的青旗送来阵阵清冽酒香，路边的小贩满脸笑容，正招呼着买菜的小娘子们，路边的孩童三三两两在一起玩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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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望涯麻利钻进车厢，微微弯着身，垂首，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公子请吩咐。”
季行渊斜靠在天青色精绣兰花纹软枕上，墨色织金蟒纹披风随意散开，铺满车椅，又柔柔垂下。他撑着右肘，修长骨感的五指撑着半边脸，一双狭长凤眸随时含着浅淡笑意，慵懒自生风流。
“下车。”
“什么？”于望涯抬眸看向他，不觉眨了眨眸，“您要赶我下车？不带我回府么？”
莹润的唇勾起一抹促狭的笑，他道：“下了车，你自有处可去。虽不知将你带来京城来是福是祸，但看吴王恨不得剁了你的样子，你也无其他路可走。看你还算有些聪明，但愿，你能自寻活路。”
于望涯站在车水马龙的天雀大街上，看着青帷马车渐行渐远，直到马车消失在转角，她才蓦然反应过来:忘记借银子了！
有钱可行万里，无钱寸步难行。难不成她来到帝京，还要跑去山野间寻一个山洞睡不成？
什么？和乞丐抢地儿睡？人家乞丐也是分帮分地盘的，想和他们抢地儿，怕是没挨过打。
“大姐？”
她刚要走，一道娇俏含着惊喜的女音传来。于望涯闻声转头，两名少女站在离她五步远的地方愣愣看着她。
一名着鹅黄衣裙，腰间配七彩璎珞禁步，脚踏软底绣金丝云纹鞋，柳叶眉，鹅蛋脸，一身富贵气，本生得娇憨可爱，但此刻却因面色苍白，眼眶红红而显得形容憔悴；另一名一名着藕色锦裙，打扮与少女一般无二，生得十分貌美，翦水双瞳里盈着淡淡泪光。
“大姐！”鹅黄衣裙的少女忽然飞扑而来，双手紧紧环住她，脑袋瓜埋在她的胸前蹭了蹭，从嗓子里挤出浓浓的哭腔，“大姐，你终于回来了……他们都说你回不来了，我不信！”
于望涯被她哭得手足无措，见她着实伤心得紧，便伸手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发，动作和缓而轻柔。
少女哭声未止，又忽然一把推开她，后退几步，眼神奇怪而复杂，“你不是我大姐，可……你是谁，为何同我……嗝——”她打了个哭嗝，不顾围观的百姓，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你为何同我大姐长得一模一样？你扮成她的模样，是何居心？”
于望涯扫过两名少女，无辜耸肩：“我从未说过我是你大姐，不是你自己扑上来抱住我唤我大姐的吗？”
鹅黄少女愣了愣:好像这位姐姐确实没说过她是大姐。
她抬起手腕抹了抹泪，语气忽然变得格外悲伤，让人听了都觉心疼。她哽咽道：“对……对不起，你实在与我大姐姐长得一模一样，我又太思念大姐姐，故才认错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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