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 47 章
木下家占地面积不算大, 但请了优秀的设计师，移步异景的日式园林给人空间极大的错觉。
秋音真辉跟着刚刚赶来的侍女一同走在石板路上，似是无意问道：“木下小姐生前, 是怎样的人呢？”
她看见侍女脚步一顿, 吞吞吐吐道：“啊, 大小姐、大小姐的话，是个性格很好的人，对我们也、也很好。”
说话那么犹豫，可不像是事实，就不知道哪一部分是假的了。
“我之前就隐隐有所听闻啦, 木下先生很宠爱大小姐吧？”秋音真辉话锋一转, 转而提起家主来。
“对, 没错！”侍女这才松了口气，觉得这位大人例行询问、或只是八卦木下小姐的生平，像是遇到了复习过的题目的考生，滔滔不绝地说起家主来, “我们家主非常疼爱大小姐，平时吃穿用度都是上品。”
更古怪了，大小姐的房间里甚至只有一床棉被、和用了多年的木桌。
而且木下小姐才走了两天, 木下宅里却毫无举办丧礼的痕迹——这种典礼往往会有浓重、短期内消散不去的香火气息，丧礼场所气息驳杂，亲属、死者的怨念形成的诅咒不少, 一般是他们咒术师借此捞外快的好时机。
如今她借着迷路的借口在木下宅里四处转了转, 发现空气清新，过来商议合作的拜访者络绎不绝几乎踏破门槛, 就像是
就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走了而已。
那为什么木下先生会愿意花费重金只求找出杀害女儿的凶手呢？秋音真辉觉得再问下去也只会打草惊蛇, 让这位侍女小姐对她更加提防, 只得皱着眉思索，跟在侍女身后，在大宅里绕来绕去。
此时隐隐有些人声传来，她闻声抬头，望见一大片竹林。
对，在这不大的木下宅里，突兀地窜出一片竹林来。就好像每个成功的中年企业家都想在家里整点富贵的、和文人能靠边的东西，不止成功中年企业家，就是很多普通中年家长都很喜欢在家里挂几幅自己都念不出来的字画附庸风雅，竹林这东西应该是性价比最低的了，更何况还附带竹笋这一农产品，属实居家必备提升舒适度的好物。
秋音真辉腹诽着，看见从竹林的石板路里钻出一个穿着藏蓝色和服的青年，身后还跟着两三个仆从谄媚地绕着他打转。
青年模样中等偏上，可惜个子太矮，硬用蓬松的、吹得极高的头发堆出个外增高来。再好看的皮囊也抵不过恶心的神色，他眼睛上下迅速一扫，娴熟地在脖颈、手腕和耳垂上停留，见对方并没佩戴什么首饰，顺势挤出猥琐的笑容：“这是哪位贵客呀，要和我一起出去玩玩吗？”
他的手被面前的侍女哆哆嗦嗦地拦下：“慎井大少爷，这是负责木下大小姐的侦探，请不要如此造次！”
——处于对咒术界神秘性的维护，对外他们有时会用侦探查案来搪塞。
但侦探这一职业听上去第一反应都是被扎成筛子的后颈，至少和权力财力或者优秀的家室扯不上关系，听上去像是什么好下手的柿子，男人毫不在意地道，“那玩意儿死了就死了，小妹妹不用查了~”
“不知道委托费是多少钱？”他眼睛眯起，拍了拍自己的口袋：“不如陪我出去风流一夜，至于价钱嘛，我双倍付给小妹妹，怎么样？”
联系给的亲属关系资料，木下小姐可没有什么亲属足以被称之为“大少爷”。
秋音真辉直到此时依旧尽职尽责地推理思考，就是柯南来了都要称一声敬业。
所以这是私生子？
两人迟迟不归，唯恐有事的夏油杰赶来时，就撞见他的搭档皱着眉站在一个男人面前，一副沉思的模样。
这个表情，他太熟悉了！是在说出低情商发言之前、“我到底要不要直接问”的最后思考！
“所以你是私生子吗？”
问问出来了！夏油杰自动带上痛苦面具，这种大宅门剧情是他最避之不及的东西没有之一！
“是又怎样！”这个询问直接戳中背对着他的男人的雷区，他顿时气得伸手去抓秋音真辉的手腕，“你以为那个女人就是货真价实的嫡女了吗！我好歹还是个男人！”
他的目光黏连在女孩姣好的面容上，带着满满的恶意勾唇笑道，“还是一个能满足你的男人。”
这可怕的负面情绪让夏油杰的脸骤然黑了下去。
男人的指尖还未碰到女孩的肌肤，就以一个不科学的角度弯折九十度，软软地垂了下去。
另一只手如法炮制。
“啊——啊！！！！”男人一声凄惨的叫声划破天空。他瘫软在地上里双腿夹紧浑身是汗，两只手试图捂住某个区域，却因手臂都被折断而无法成功，只能像条蛆似的在这片潮湿的泥地里蠕动。这种可怕的疼痛早已超出他的容忍阈值，他断断续续地叫了几声，瘫在原地大口喘息，脸上竟已分不清楚是地上的泥水还是涕泪。
两个侍女被这诡异而又血腥的一面吓得两眼发直，依靠本能用力捂住自己的嘴不要发出声音。
较年长的侍女面色发白，摔坐在另一位侍女的怀里。
前辈的昏迷显然让后辈乱了阵脚——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女孩——她将前辈的身体小心地放好，转头对着两个“大仙”地磕起头来。
孩子很实诚，头磕在青石板路上，两下见血：“我什么都说！求求您饶了我吧！”
这都什么奇幻发展？？
秋音真辉赶紧将她拎起来，侍女不打自招，坐在一旁哭得打嗝，结结巴巴地将她知道的都说了出去。
这位木下大小姐，根本不是原装的。
木下家主属实风流，算上登不上家谱的那些私生子女就有七八个，这位木下森理大小姐也是从下面提上来用来联姻的工具人，可惜还没住进来就死了。那间金碧辉煌的屋子也是临时将遗物搬进去，甚至大小姐的生母都还在百里开外的京都平民窟里住着。工具人死后，木下家主不慌不忙地又从下面提上来个貌美的女儿作为工具人，还附带个酒囊饭袋的弟弟，等世人遗忘了前一任大小姐，两人就要搬进那栋豪华房间，成为新的、备受宠爱的“大小姐”。
最为讽刺的是，木下家上下仆从甚至说不清楚前一任大小姐的长相，只能按照家主秘书给的剧本背个大小姐生平方便搪塞他人。
一个普通女孩的一生，就被半张纸的文字杜撰了。
秋音真辉被这现实而又沉重的事实压得喘不过气。怪不得这条街道上住着那么多他们的老客户，背地里腌臜事做了多了，可不是诅咒也多了么。
面前的女孩跪坐在地上，整个人微微颤抖——她被大少爷的惨状吓坏了，有用的没用的情报悉数吐露没有两人的应允根本不敢停下嘴，只为了换取自己活命的机会。
木下森理的事情说完了，她就捡别的主角说，却听得二人越发沉默：什么新一任大小姐喜欢吃鱼吃不到就掌嘴身边人，大少爷喜好女色却癖好特殊，刚搬进来一周就霍霍了好几个侍女
这么多比烂泥还不堪的事实，就这样被雕着繁复花纹的大门、被漂亮的移步异景、被高高的围墙所掩盖，过往人群无不感叹木下电器的事业、津津乐道木下家主溺爱女儿的可爱人设，却无人知晓泥土下埋葬着怎样腐朽的东西。
夏油杰一向为人内敛自持，就连平时出任务时的咒力都均匀覆盖在身上，是记住夜蛾课上耳提面命知识点的优等生。此时咒力忽然突兀地暴涨，在体内失控地流窜，明显是动了真火。他拳头捏得咯吱作响，从唇齿间迸出几个字来：“我们继续查。”
他要继续查，直到查出木下森理究竟是怎么死的，若是真的被木下家逼死的
他咬了咬腮帮子，眼神黑漆漆的一片。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两个咒术师将侍女们拎到咒术世家经营、不对外开放的旅馆让他们暂时避避风头，乘着虹龙去木下森理生前居住的平民窟寻求线索——接森理回来的过程坎坷一波三折，森理在平民窟长大，是从淤泥里生出的一朵小花，不愿被移植回宛如囚笼的暖房供人采撷，以至于上下仆人有一半都知道森理母女的信息，甚至有人拿这个当娱乐，赌她何时愿意松口被接回来享受荣华富贵。
木下家，有一半都已陷入深深的沼泽中难以祓除。
两人落在不显眼的小巷内，走向母女二人、建立在黑暗小巷深处的狭小房间。平民窟的道路狭窄，由于厨房都是公共的，以至于走进去时的墙体都裹着一层深褐色的油污。
门口挂着“一路”的铭牌也是如此。
木下森理原本随母姓一路。一路森理，反复念上几遍，像是走上了林间小道，鼻尖满是清新好闻的草木香气，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花草昆虫，是可爱又独特的好名字。
这条小巷里的人都互相认识，见两个陌生面孔走进来，站在一路宅旁的灶台上炒菜的奶奶热心肠地问：“你们找谁呀？”
“我们找一路森理。”
奶奶忽然沉默了。过了半晌，直到正在炒的菜冒出糊味，这才缓缓开口道：“森理走啦。”
她轻轻地说道，森理走了，她妈妈也跟着走啦。
一路夫人在找女儿的路上不慎掉入河里，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半边身体都泡涨了。
“还是那个很著名的景点嘞。”记性不太好的老奶奶费力地回忆道。
著名的景点河，全京都也就这么一个。
鸭川河。
一路宅被锁得很好，平民窟的百姓们虽然贫穷，但至少不愿意落井下石。因此两人顺利地借由咒灵的帮助开门进去时，一切都好像一路夫人刚刚离开的样子。
两室一厅的平房。角落爬着霉斑的朝阳房间没有床，只有带着补丁的一床被褥摊在地上，房间另一头空荡荡的，从地板残留的痕迹看，应该之前放着什么家具。
另一端更加逼仄狭小的房间里，被称为“床”的地方散落着几沓照片和一本被翻烂的笔记本。
照片厚厚一沓，都是同一个角度拍摄的木下大宅门口，能根据场景看出拍摄时间是连贯的七八天，从清晨到深夜毫无间断。
压在最下方的，是卒业礼上，一路森理穿着规整的校服站在樱花树下微笑，这张照片被摩挲久了，表面比其他照片薄了些，隐隐可见泪渍晕染开、又自然干的痕迹。
秋音真辉翻看照片的动作顿住，不可置信地将其中一张凑到眼前仔细观察。
那张照片里的角落，一个身披麻制和服的男人吸引了她的注意。他也许是在大街上游逛却不慎闯入镜头，正在说教着同行者，满脸写着不耐烦。
但这不是重点。
他似乎很自豪于胸前的一枚徽章，将它刻意别在外面供身边的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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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音真辉跟着刚刚赶来的侍女一同走在石板路上，似是无意问道：“木下小姐生前, 是怎样的人呢？”
她看见侍女脚步一顿, 吞吞吐吐道：“啊, 大小姐、大小姐的话，是个性格很好的人，对我们也、也很好。”
说话那么犹豫，可不像是事实，就不知道哪一部分是假的了。
“我之前就隐隐有所听闻啦, 木下先生很宠爱大小姐吧？”秋音真辉话锋一转, 转而提起家主来。
“对, 没错！”侍女这才松了口气，觉得这位大人例行询问、或只是八卦木下小姐的生平，像是遇到了复习过的题目的考生，滔滔不绝地说起家主来, “我们家主非常疼爱大小姐，平时吃穿用度都是上品。”
更古怪了，大小姐的房间里甚至只有一床棉被、和用了多年的木桌。
而且木下小姐才走了两天, 木下宅里却毫无举办丧礼的痕迹——这种典礼往往会有浓重、短期内消散不去的香火气息，丧礼场所气息驳杂，亲属、死者的怨念形成的诅咒不少, 一般是他们咒术师借此捞外快的好时机。
如今她借着迷路的借口在木下宅里四处转了转, 发现空气清新，过来商议合作的拜访者络绎不绝几乎踏破门槛, 就像是
就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走了而已。
那为什么木下先生会愿意花费重金只求找出杀害女儿的凶手呢？秋音真辉觉得再问下去也只会打草惊蛇, 让这位侍女小姐对她更加提防, 只得皱着眉思索，跟在侍女身后，在大宅里绕来绕去。
此时隐隐有些人声传来，她闻声抬头，望见一大片竹林。
对，在这不大的木下宅里，突兀地窜出一片竹林来。就好像每个成功的中年企业家都想在家里整点富贵的、和文人能靠边的东西，不止成功中年企业家，就是很多普通中年家长都很喜欢在家里挂几幅自己都念不出来的字画附庸风雅，竹林这东西应该是性价比最低的了，更何况还附带竹笋这一农产品，属实居家必备提升舒适度的好物。
秋音真辉腹诽着，看见从竹林的石板路里钻出一个穿着藏蓝色和服的青年，身后还跟着两三个仆从谄媚地绕着他打转。
青年模样中等偏上，可惜个子太矮，硬用蓬松的、吹得极高的头发堆出个外增高来。再好看的皮囊也抵不过恶心的神色，他眼睛上下迅速一扫，娴熟地在脖颈、手腕和耳垂上停留，见对方并没佩戴什么首饰，顺势挤出猥琐的笑容：“这是哪位贵客呀，要和我一起出去玩玩吗？”
他的手被面前的侍女哆哆嗦嗦地拦下：“慎井大少爷，这是负责木下大小姐的侦探，请不要如此造次！”
——处于对咒术界神秘性的维护，对外他们有时会用侦探查案来搪塞。
但侦探这一职业听上去第一反应都是被扎成筛子的后颈，至少和权力财力或者优秀的家室扯不上关系，听上去像是什么好下手的柿子，男人毫不在意地道，“那玩意儿死了就死了，小妹妹不用查了~”
“不知道委托费是多少钱？”他眼睛眯起，拍了拍自己的口袋：“不如陪我出去风流一夜，至于价钱嘛，我双倍付给小妹妹，怎么样？”
联系给的亲属关系资料，木下小姐可没有什么亲属足以被称之为“大少爷”。
秋音真辉直到此时依旧尽职尽责地推理思考，就是柯南来了都要称一声敬业。
所以这是私生子？
两人迟迟不归，唯恐有事的夏油杰赶来时，就撞见他的搭档皱着眉站在一个男人面前，一副沉思的模样。
这个表情，他太熟悉了！是在说出低情商发言之前、“我到底要不要直接问”的最后思考！
“所以你是私生子吗？”
问问出来了！夏油杰自动带上痛苦面具，这种大宅门剧情是他最避之不及的东西没有之一！
“是又怎样！”这个询问直接戳中背对着他的男人的雷区，他顿时气得伸手去抓秋音真辉的手腕，“你以为那个女人就是货真价实的嫡女了吗！我好歹还是个男人！”
他的目光黏连在女孩姣好的面容上，带着满满的恶意勾唇笑道，“还是一个能满足你的男人。”
这可怕的负面情绪让夏油杰的脸骤然黑了下去。
男人的指尖还未碰到女孩的肌肤，就以一个不科学的角度弯折九十度，软软地垂了下去。
另一只手如法炮制。
“啊——啊！！！！”男人一声凄惨的叫声划破天空。他瘫软在地上里双腿夹紧浑身是汗，两只手试图捂住某个区域，却因手臂都被折断而无法成功，只能像条蛆似的在这片潮湿的泥地里蠕动。这种可怕的疼痛早已超出他的容忍阈值，他断断续续地叫了几声，瘫在原地大口喘息，脸上竟已分不清楚是地上的泥水还是涕泪。
两个侍女被这诡异而又血腥的一面吓得两眼发直，依靠本能用力捂住自己的嘴不要发出声音。
较年长的侍女面色发白，摔坐在另一位侍女的怀里。
前辈的昏迷显然让后辈乱了阵脚——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女孩——她将前辈的身体小心地放好，转头对着两个“大仙”地磕起头来。
孩子很实诚，头磕在青石板路上，两下见血：“我什么都说！求求您饶了我吧！”
这都什么奇幻发展？？
秋音真辉赶紧将她拎起来，侍女不打自招，坐在一旁哭得打嗝，结结巴巴地将她知道的都说了出去。
这位木下大小姐，根本不是原装的。
木下家主属实风流，算上登不上家谱的那些私生子女就有七八个，这位木下森理大小姐也是从下面提上来用来联姻的工具人，可惜还没住进来就死了。那间金碧辉煌的屋子也是临时将遗物搬进去，甚至大小姐的生母都还在百里开外的京都平民窟里住着。工具人死后，木下家主不慌不忙地又从下面提上来个貌美的女儿作为工具人，还附带个酒囊饭袋的弟弟，等世人遗忘了前一任大小姐，两人就要搬进那栋豪华房间，成为新的、备受宠爱的“大小姐”。
最为讽刺的是，木下家上下仆从甚至说不清楚前一任大小姐的长相，只能按照家主秘书给的剧本背个大小姐生平方便搪塞他人。
一个普通女孩的一生，就被半张纸的文字杜撰了。
秋音真辉被这现实而又沉重的事实压得喘不过气。怪不得这条街道上住着那么多他们的老客户，背地里腌臜事做了多了，可不是诅咒也多了么。
面前的女孩跪坐在地上，整个人微微颤抖——她被大少爷的惨状吓坏了，有用的没用的情报悉数吐露没有两人的应允根本不敢停下嘴，只为了换取自己活命的机会。
木下森理的事情说完了，她就捡别的主角说，却听得二人越发沉默：什么新一任大小姐喜欢吃鱼吃不到就掌嘴身边人，大少爷喜好女色却癖好特殊，刚搬进来一周就霍霍了好几个侍女
这么多比烂泥还不堪的事实，就这样被雕着繁复花纹的大门、被漂亮的移步异景、被高高的围墙所掩盖，过往人群无不感叹木下电器的事业、津津乐道木下家主溺爱女儿的可爱人设，却无人知晓泥土下埋葬着怎样腐朽的东西。
夏油杰一向为人内敛自持，就连平时出任务时的咒力都均匀覆盖在身上，是记住夜蛾课上耳提面命知识点的优等生。此时咒力忽然突兀地暴涨，在体内失控地流窜，明显是动了真火。他拳头捏得咯吱作响，从唇齿间迸出几个字来：“我们继续查。”
他要继续查，直到查出木下森理究竟是怎么死的，若是真的被木下家逼死的
他咬了咬腮帮子，眼神黑漆漆的一片。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两个咒术师将侍女们拎到咒术世家经营、不对外开放的旅馆让他们暂时避避风头，乘着虹龙去木下森理生前居住的平民窟寻求线索——接森理回来的过程坎坷一波三折，森理在平民窟长大，是从淤泥里生出的一朵小花，不愿被移植回宛如囚笼的暖房供人采撷，以至于上下仆人有一半都知道森理母女的信息，甚至有人拿这个当娱乐，赌她何时愿意松口被接回来享受荣华富贵。
木下家，有一半都已陷入深深的沼泽中难以祓除。
两人落在不显眼的小巷内，走向母女二人、建立在黑暗小巷深处的狭小房间。平民窟的道路狭窄，由于厨房都是公共的，以至于走进去时的墙体都裹着一层深褐色的油污。
门口挂着“一路”的铭牌也是如此。
木下森理原本随母姓一路。一路森理，反复念上几遍，像是走上了林间小道，鼻尖满是清新好闻的草木香气，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花草昆虫，是可爱又独特的好名字。
这条小巷里的人都互相认识，见两个陌生面孔走进来，站在一路宅旁的灶台上炒菜的奶奶热心肠地问：“你们找谁呀？”
“我们找一路森理。”
奶奶忽然沉默了。过了半晌，直到正在炒的菜冒出糊味，这才缓缓开口道：“森理走啦。”
她轻轻地说道，森理走了，她妈妈也跟着走啦。
一路夫人在找女儿的路上不慎掉入河里，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半边身体都泡涨了。
“还是那个很著名的景点嘞。”记性不太好的老奶奶费力地回忆道。
著名的景点河，全京都也就这么一个。
鸭川河。
一路宅被锁得很好，平民窟的百姓们虽然贫穷，但至少不愿意落井下石。因此两人顺利地借由咒灵的帮助开门进去时，一切都好像一路夫人刚刚离开的样子。
两室一厅的平房。角落爬着霉斑的朝阳房间没有床，只有带着补丁的一床被褥摊在地上，房间另一头空荡荡的，从地板残留的痕迹看，应该之前放着什么家具。
另一端更加逼仄狭小的房间里，被称为“床”的地方散落着几沓照片和一本被翻烂的笔记本。
照片厚厚一沓，都是同一个角度拍摄的木下大宅门口，能根据场景看出拍摄时间是连贯的七八天，从清晨到深夜毫无间断。
压在最下方的，是卒业礼上，一路森理穿着规整的校服站在樱花树下微笑，这张照片被摩挲久了，表面比其他照片薄了些，隐隐可见泪渍晕染开、又自然干的痕迹。
秋音真辉翻看照片的动作顿住，不可置信地将其中一张凑到眼前仔细观察。
那张照片里的角落，一个身披麻制和服的男人吸引了她的注意。他也许是在大街上游逛却不慎闯入镜头，正在说教着同行者，满脸写着不耐烦。
但这不是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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