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我自愿吃鬼（三）
今天是森下三郎一周一次, 去镇上采购物资、兜售货物的日子。
他制伞的技术高超，做出来的伞骨结实，镇上的人总是在他这里买伞。所以，就算家中只剩下他一人, 日子也还过得下去。
“哟, 三郎大叔, 今天来卖伞？”
搬着货箱的年轻人把东西放在路边，与三郎交谈起来。
“诶？…啊，没错。你家的伞，伞面有破损么？如果有的话就拿过来, 我替你修补好。”说着，森下三郎拍了拍自己手边的工具箱。
“好着呢，还不用修。对了，隔壁街春田家的媳妇好像要买伞。”
“春田家？”
年轻人回想了一下，说：“啊, 没错。我听花子说，有几个外乡人住进春田家了。其中有个体弱的贵族老爷，受不住阳光。”
“这样啊，那我待会儿去春田家走一趟，谢谢你。”
“没事没事…诶, 那不就是贵族老爷么！”
森下三郎顺着对方的视线, 望向街尾。
今天的天气不大好, 天上乌云密布，几乎没有风，空气也闷闷的。从街尾走来的男人穿着西洋的衣物, 修身的大衣裹着他瘦削的身躯, 仿佛一根细竹。
如年轻人所说, 这位贵族老爷的身体似乎不太好。他的脸色苍白，鸢色的蓬松发丝遮住他的额头。额发下，男人的左眼被雪白的绷带遮住，而露在外面的右眼是与发色相同的、枯叶般的颜色。
他长着一张多情且俊美的脸，但这张能被画进绘卷、被人写成诗篇的脸，却让森下三郎浑身战栗。
…那是人类？
看到卖纸伞的森下三郎，男人缓步向他走来。而三郎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对方，身体因为他的靠近而越来越僵硬。
“呀，你好啊，先生。”男人唇角上扬，挂着温文尔雅的笑容，“请问这些伞可以随意挑选么？”
森下三郎的舌头如同肿胀成了一颗球，顶在他的嘴里，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边上的年轻人还以为是他突然见到大城市的富家老爷，有些紧张，便热情地替他兜售。
“选，都可以选。三郎大叔的伞在我们这附近很有名气的，又结实又好用，再大的风都吹不折伞骨！你看这伞面，也厚实着呢！”
“那麻烦你了，可以把这把红色的伞卖给我么？”
森下三郎与男人对视着，动作迟缓地将那柄纸伞递给他。
“确实很结实，我就拿这把吧。不过我身上没有带钱，待会儿可以麻烦你去春田家取一趟么？”男人说道。
“好。”
森下三郎听到自己回答对方的声音，这短短的一个音节在他的喉咙里夹碎，显得狼狈且怯懦。
“啊，原来你在这里啊！”
少女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
身穿椿纹二尺袖的少女从街角跑了过来，那道身影色彩明艳，快步行走间，深红的裙袴像一朵盛开的花。
少女的头顶盖着一块薄娟，将她的脸半遮半掩。虽说看不清她的脸，但旁人能看到少女热情的赭色长发，以及轮廓姣好的下颚线条、泛着樱色的柔软嘴唇。
“找我很久了？”
男人捏着伞柄，走到那少女身前。
被众人形容为‘体弱’的贵族老爷没有把伞遮在自己头上，而是选择用伞遮住少女头顶本来就稀薄的阳光。
赭发少女用手撩开薄娟，扫了一眼面色如土的森下三郎。
森下三郎注意到，这个体态轻盈且瘦弱的少女，拥有着一双异色的眼瞳。
——宛如鬼魅。
略显老态的三郎猛地站起身，连腿边的箱子都被他撞翻了。他死死瞪着结伴离开的两人，眼底充满了红血丝。
…
“…所以，我到底为什么要理头发啊。”
走在大街上，中原真姬又将薄娟遮得严实了一些，哀怨地瞪了太宰治一眼。
“不也挺好么，你之前的刘海看起来邋邋遢遢的，现在多清爽。”
中原真姬摸了摸自己被修剪整齐的m字额发，“托你的福，我的人设都变了。”
“恭喜。”太宰治语气平板地祝贺道。
“话说，刚刚那个中年人我是不是见过？感觉他的脸有点熟悉。”
“不，你没‘见过’。”
“哼………快回去啦，我肚子饿了。”
回到春田宅的两人被佣人们笑脸相迎，其中一人接过中原真姬的薄娟，而另一人拿走了太宰治手中的纸伞。
“诶，这伞似乎是森下老先生的作品。”
“果然，要说制伞，这周边的城镇里，就数森下三郎的技术最好。太宰大人可是中意这伞？”
两位女佣人眯着眼睛，笑容暧昧地注视着身量高挑的男人。
而面对着两个献殷勤的美丽女性，太宰治的脸上连一丝笑意都没有。他漠然地与两人擦肩而过，根本懒得搭理她们。
“…切。”
中原真姬啐了一声，快走两步，与太宰治并肩而行。
在路过廊下时，真姬瞥了一眼庭院里已经凋谢了的樱花树。
“你到底在春田家做了什么啊，感觉这个宅子都快变成你的东西了。”
“想知道？”
看着笑容可掬的太宰治，中原真姬抖了抖。
“算了，我不想知道。”
凌晨时分，送货的人将接下来几天的食材，从后门送进春田家的宅子。一同送进来的，还有一个四四方方、半人高的木头箱子。
这个箱子四面密封，看不出来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但和体积相比，它的重量有些轻。
“那个…太宰大人，这个箱子要一起送去厨房么？”
“不用了，抬到我院子里去吧。”
“是。”
下令的少年穿着西洋式的衬衫长裤，脚上蹬着一双黑亮的皮鞋，套着黑底藤纹的羽织。他这一身衣服用料上等，肉眼可见的昂贵。
太宰和也回到院子里时，木箱已经被放在走廊的地板上了。少量的红色液体从箱子的缝隙渗出来，在木头地板上留下猩红的痕迹。
“好脏啊…”
“我还以为你会多等一会儿再出声呢，太宰先生。”
从阴影中走出来的太宰治穿着单薄的衬衫，他环着手臂靠在长廊的拉门上。男人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估计这一整夜都没闭眼。
“你一番精心挑选后，抓回来的就是这个东西？如何，牵到鬼杀队的线了？”
“要说鬼杀队的线，还是你这边的进度比较快吧，太宰先生。”
听到少年的话，太宰治眯起眼睛，露出极其和善的笑容“你在说什么呢，我只是个借住在别人家的流浪汉哦。”
流浪汉会做出把借住的宅邸纳入囊中的事么，一般来说是不会的吧。
而且春田家比较特殊，与某个紫藤纹样的世家有些联系，顺着这条线往回拽，稍微运作一下就能摸到鬼杀队的痕迹。
问题是，这个人找鬼杀队是打算做什么？
太宰和也：“总之，还麻烦你不要做什么多余的事。”
说着，鸢发少年垂下眼帘，瞥了太宰治一眼。在月色下，太宰和也的眼睛似乎更狭长了几分，凭空多了几分清冷。
“诶…你又要玩那种攀亲戚的戏码啊。”
“？”
“你自己没注意到么，因为保持他人的基因太久，你眼睛的形状已经开始变了。但是不怎么像六道骸，也不太像沢田纲吉。你这是用谁的基因替换掉了沢田纲吉的部分？我猜猜…按你的恶趣味以及性价比，难道是继国缘一？”
太宰和也的眼瞳一缩，猛地抬起手碰了一下自己的眼角。
“…为了日之呼吸法的天赋而已。”
“算了，你自己好好玩吧。”
几句话的功夫里，中原真姬到了。
她身上松松垮垮地裹着一件白色里衣，布料褶皱，一看就是刚刚从被窝里爬起来。
“哈…欢迎回来，和也。这是什么玩意，有种奇怪的气息。”
中原真姬揉了两下眼睛，指了指那个木头箱子。
看到真姬的新发型，太宰和也愣了片刻，目光里有些许怀念。
“是鬼。”
说着，太宰和也在木箱的边角敲击了几下。
太宰治故作可爱地把嘴张成o型，而中原真姬‘噫’了一声，身体后仰。
木箱里蜷缩着一个失去四肢的鬼，他的肤色惨绿惨绿的，脸上还绷着一层青筋。见到了月光，这只鬼不仅没想过要逃走，甚至还惊恐地向边上蠕动了几下，想离太宰和也远一些。
“这家伙，到底经历了何等程度的折磨。”真姬吐槽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总之先砍到没力气恢复，然后再没收手脚，捆好了运回来。”
何等惨无人道，啊不，鬼道。
“所以我要怎么吃这玩意？”说着，中原真姬用指尖大力地戳了戳鬼的脸。
“唔…嗷！！”
鬼龇着牙，用嘴去啃她。真姬眨巴眨巴眼睛，满脸无辜地一巴掌拍开这张臭嘴。
清晰的骨裂声。
“你嘴巴很臭诶。”
鬼从喉咙里发出示弱的咕噜声。
太宰和也掏出怀里的短刀，说：“首先，先把他的脑袋卸下来。”
少年手起刀落，只见银白的刀光一闪而过，鬼的脑袋已经飞了出去。血从鬼脖子上的伤口涌出来，腥臭的气味直冲真姬脑门。
“能看到么，真姬。”太宰和也轻声问道。
“你说看到…看什——”
看到了。
中原真姬错愕地瞪大眼睛，注视着地上的血泊。在猩红粘稠的液体里，居然流淌着几根黑线。
她下意识伸出手，等回过神时，真姬已经从血泊里捡起了一颗樱桃大小的珠子。她刚刚把珠子拿进手里，地上的血便连同鬼的残躯一同变成了黑色的飞灰。
“这就是鬼舞辻无惨的血。”
“然后吃掉呗？”
中原真姬用舌头顶了一下上牙膛，张开嘴，将这枚‘樱桃’丢在舌尖。
和它红艳艳的圆润外表不同，这颗珠子尝起来实属不怎么样。吃进嘴里时，体感上像是含了一口凝固的血液，又腥又咸，带着一股铁锈味。
好恶心。
赭发少女蹙起眉头，捂着嘴仰起头，强迫自己把这颗血球咽下去。炙热的热度顺着食管流淌，有些疼，但比起荒霸吐发作时的痛感，那可轻了太多。
在热度褪下后，中原真姬最先感受到的是浓郁的血香与来势汹汹的饥饿感。
仿佛她刚刚吞进肚子里的不再是恶臭的血，而是一颗千金难买的高档糖球。这颗珍贵的糖果勾起她的饥饿感，让她想继续吃，吃得更多更多。
中原真姬将自己的掌心朝着月亮，高举起手臂。
往日里淡如水的月光在她的眼中越发明亮，如同一轮不灼人的太阳挂在空中。不管是院墙、屋檐，还是树木的一片叶子，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赭发少女的手臂上鼓起狰狞的青筋，原本打理整齐的指甲渐渐伸长，变成蓝黑色的鬼爪。
好饿。
好饿。
想吃些什么。
最好是热腾腾的、新鲜的，刚刚从生命体身上撕扯下来的血肉。
真姬垂下头，舔了舔自己的拇指指尖，似乎是在回味着鬼舞辻无惨血液的味道。
“很饿么，真姬。”
如果她说‘是’，太宰和也现在就可以用刀割开自己的手臂，把全身上下所有血喂给她。
反正他还能使用幻术，就算失去八成的血液，也能用幻术制造出等量的血液。
赭发少女回过头，看向太宰和也。她的面容还是人类，但口中已经生出了獠牙，上下各两颗，取代了原本精巧可爱的小虎牙。
“嗯，很饿，非常饿。感觉就算丢给我七八个人类，我也能吃得一干二净——但是我不想吃人。”
“我想吃鬼，吃更多的鬼。”
太宰治用指尖划过自己的下颚，颇感兴趣地看着中原真姬嘴里的鬼牙。
像太宰和也那样走温和路线，通过融入鬼杀队来行方便确实稳健，但太无聊了。
鸢发男人咧开嘴，露出笑容，透过他微张的唇缝，隐约能看到一对锐利的獠牙。
要玩，就得玩个大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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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啊，没错。你家的伞，伞面有破损么？如果有的话就拿过来, 我替你修补好。”说着，森下三郎拍了拍自己手边的工具箱。
“好着呢，还不用修。对了，隔壁街春田家的媳妇好像要买伞。”
“春田家？”
年轻人回想了一下，说：“啊, 没错。我听花子说，有几个外乡人住进春田家了。其中有个体弱的贵族老爷，受不住阳光。”
“这样啊，那我待会儿去春田家走一趟，谢谢你。”
“没事没事…诶, 那不就是贵族老爷么！”
森下三郎顺着对方的视线, 望向街尾。
今天的天气不大好, 天上乌云密布，几乎没有风，空气也闷闷的。从街尾走来的男人穿着西洋的衣物, 修身的大衣裹着他瘦削的身躯, 仿佛一根细竹。
如年轻人所说, 这位贵族老爷的身体似乎不太好。他的脸色苍白，鸢色的蓬松发丝遮住他的额头。额发下，男人的左眼被雪白的绷带遮住，而露在外面的右眼是与发色相同的、枯叶般的颜色。
他长着一张多情且俊美的脸，但这张能被画进绘卷、被人写成诗篇的脸，却让森下三郎浑身战栗。
…那是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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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麻烦你了，可以把这把红色的伞卖给我么？”
森下三郎与男人对视着，动作迟缓地将那柄纸伞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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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下三郎听到自己回答对方的声音，这短短的一个音节在他的喉咙里夹碎，显得狼狈且怯懦。
“啊，原来你在这里啊！”
少女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
身穿椿纹二尺袖的少女从街角跑了过来，那道身影色彩明艳，快步行走间，深红的裙袴像一朵盛开的花。
少女的头顶盖着一块薄娟，将她的脸半遮半掩。虽说看不清她的脸，但旁人能看到少女热情的赭色长发，以及轮廓姣好的下颚线条、泛着樱色的柔软嘴唇。
“找我很久了？”
男人捏着伞柄，走到那少女身前。
被众人形容为‘体弱’的贵族老爷没有把伞遮在自己头上，而是选择用伞遮住少女头顶本来就稀薄的阳光。
赭发少女用手撩开薄娟，扫了一眼面色如土的森下三郎。
森下三郎注意到，这个体态轻盈且瘦弱的少女，拥有着一双异色的眼瞳。
——宛如鬼魅。
略显老态的三郎猛地站起身，连腿边的箱子都被他撞翻了。他死死瞪着结伴离开的两人，眼底充满了红血丝。
…
“…所以，我到底为什么要理头发啊。”
走在大街上，中原真姬又将薄娟遮得严实了一些，哀怨地瞪了太宰治一眼。
“不也挺好么，你之前的刘海看起来邋邋遢遢的，现在多清爽。”
中原真姬摸了摸自己被修剪整齐的m字额发，“托你的福，我的人设都变了。”
“恭喜。”太宰治语气平板地祝贺道。
“话说，刚刚那个中年人我是不是见过？感觉他的脸有点熟悉。”
“不，你没‘见过’。”
“哼………快回去啦，我肚子饿了。”
回到春田宅的两人被佣人们笑脸相迎，其中一人接过中原真姬的薄娟，而另一人拿走了太宰治手中的纸伞。
“诶，这伞似乎是森下老先生的作品。”
“果然，要说制伞，这周边的城镇里，就数森下三郎的技术最好。太宰大人可是中意这伞？”
两位女佣人眯着眼睛，笑容暧昧地注视着身量高挑的男人。
而面对着两个献殷勤的美丽女性，太宰治的脸上连一丝笑意都没有。他漠然地与两人擦肩而过，根本懒得搭理她们。
“…切。”
中原真姬啐了一声，快走两步，与太宰治并肩而行。
在路过廊下时，真姬瞥了一眼庭院里已经凋谢了的樱花树。
“你到底在春田家做了什么啊，感觉这个宅子都快变成你的东西了。”
“想知道？”
看着笑容可掬的太宰治，中原真姬抖了抖。
“算了，我不想知道。”
凌晨时分，送货的人将接下来几天的食材，从后门送进春田家的宅子。一同送进来的，还有一个四四方方、半人高的木头箱子。
这个箱子四面密封，看不出来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但和体积相比，它的重量有些轻。
“那个…太宰大人，这个箱子要一起送去厨房么？”
“不用了，抬到我院子里去吧。”
“是。”
下令的少年穿着西洋式的衬衫长裤，脚上蹬着一双黑亮的皮鞋，套着黑底藤纹的羽织。他这一身衣服用料上等，肉眼可见的昂贵。
太宰和也回到院子里时，木箱已经被放在走廊的地板上了。少量的红色液体从箱子的缝隙渗出来，在木头地板上留下猩红的痕迹。
“好脏啊…”
“我还以为你会多等一会儿再出声呢，太宰先生。”
从阴影中走出来的太宰治穿着单薄的衬衫，他环着手臂靠在长廊的拉门上。男人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估计这一整夜都没闭眼。
“你一番精心挑选后，抓回来的就是这个东西？如何，牵到鬼杀队的线了？”
“要说鬼杀队的线，还是你这边的进度比较快吧，太宰先生。”
听到少年的话，太宰治眯起眼睛，露出极其和善的笑容“你在说什么呢，我只是个借住在别人家的流浪汉哦。”
流浪汉会做出把借住的宅邸纳入囊中的事么，一般来说是不会的吧。
而且春田家比较特殊，与某个紫藤纹样的世家有些联系，顺着这条线往回拽，稍微运作一下就能摸到鬼杀队的痕迹。
问题是，这个人找鬼杀队是打算做什么？
太宰和也：“总之，还麻烦你不要做什么多余的事。”
说着，鸢发少年垂下眼帘，瞥了太宰治一眼。在月色下，太宰和也的眼睛似乎更狭长了几分，凭空多了几分清冷。
“诶…你又要玩那种攀亲戚的戏码啊。”
“？”
“你自己没注意到么，因为保持他人的基因太久，你眼睛的形状已经开始变了。但是不怎么像六道骸，也不太像沢田纲吉。你这是用谁的基因替换掉了沢田纲吉的部分？我猜猜…按你的恶趣味以及性价比，难道是继国缘一？”
太宰和也的眼瞳一缩，猛地抬起手碰了一下自己的眼角。
“…为了日之呼吸法的天赋而已。”
“算了，你自己好好玩吧。”
几句话的功夫里，中原真姬到了。
她身上松松垮垮地裹着一件白色里衣，布料褶皱，一看就是刚刚从被窝里爬起来。
“哈…欢迎回来，和也。这是什么玩意，有种奇怪的气息。”
中原真姬揉了两下眼睛，指了指那个木头箱子。
看到真姬的新发型，太宰和也愣了片刻，目光里有些许怀念。
“是鬼。”
说着，太宰和也在木箱的边角敲击了几下。
太宰治故作可爱地把嘴张成o型，而中原真姬‘噫’了一声，身体后仰。
木箱里蜷缩着一个失去四肢的鬼，他的肤色惨绿惨绿的，脸上还绷着一层青筋。见到了月光，这只鬼不仅没想过要逃走，甚至还惊恐地向边上蠕动了几下，想离太宰和也远一些。
“这家伙，到底经历了何等程度的折磨。”真姬吐槽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总之先砍到没力气恢复，然后再没收手脚，捆好了运回来。”
何等惨无人道，啊不，鬼道。
“所以我要怎么吃这玩意？”说着，中原真姬用指尖大力地戳了戳鬼的脸。
“唔…嗷！！”
鬼龇着牙，用嘴去啃她。真姬眨巴眨巴眼睛，满脸无辜地一巴掌拍开这张臭嘴。
清晰的骨裂声。
“你嘴巴很臭诶。”
鬼从喉咙里发出示弱的咕噜声。
太宰和也掏出怀里的短刀，说：“首先，先把他的脑袋卸下来。”
少年手起刀落，只见银白的刀光一闪而过，鬼的脑袋已经飞了出去。血从鬼脖子上的伤口涌出来，腥臭的气味直冲真姬脑门。
“能看到么，真姬。”太宰和也轻声问道。
“你说看到…看什——”
看到了。
中原真姬错愕地瞪大眼睛，注视着地上的血泊。在猩红粘稠的液体里，居然流淌着几根黑线。
她下意识伸出手，等回过神时，真姬已经从血泊里捡起了一颗樱桃大小的珠子。她刚刚把珠子拿进手里，地上的血便连同鬼的残躯一同变成了黑色的飞灰。
“这就是鬼舞辻无惨的血。”
“然后吃掉呗？”
中原真姬用舌头顶了一下上牙膛，张开嘴，将这枚‘樱桃’丢在舌尖。
和它红艳艳的圆润外表不同，这颗珠子尝起来实属不怎么样。吃进嘴里时，体感上像是含了一口凝固的血液，又腥又咸，带着一股铁锈味。
好恶心。
赭发少女蹙起眉头，捂着嘴仰起头，强迫自己把这颗血球咽下去。炙热的热度顺着食管流淌，有些疼，但比起荒霸吐发作时的痛感，那可轻了太多。
在热度褪下后，中原真姬最先感受到的是浓郁的血香与来势汹汹的饥饿感。
仿佛她刚刚吞进肚子里的不再是恶臭的血，而是一颗千金难买的高档糖球。这颗珍贵的糖果勾起她的饥饿感，让她想继续吃，吃得更多更多。
中原真姬将自己的掌心朝着月亮，高举起手臂。
往日里淡如水的月光在她的眼中越发明亮，如同一轮不灼人的太阳挂在空中。不管是院墙、屋檐，还是树木的一片叶子，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赭发少女的手臂上鼓起狰狞的青筋，原本打理整齐的指甲渐渐伸长，变成蓝黑色的鬼爪。
好饿。
好饿。
想吃些什么。
最好是热腾腾的、新鲜的，刚刚从生命体身上撕扯下来的血肉。
真姬垂下头，舔了舔自己的拇指指尖，似乎是在回味着鬼舞辻无惨血液的味道。
“很饿么，真姬。”
如果她说‘是’，太宰和也现在就可以用刀割开自己的手臂，把全身上下所有血喂给她。
反正他还能使用幻术，就算失去八成的血液，也能用幻术制造出等量的血液。
赭发少女回过头，看向太宰和也。她的面容还是人类，但口中已经生出了獠牙，上下各两颗，取代了原本精巧可爱的小虎牙。
“嗯，很饿，非常饿。感觉就算丢给我七八个人类，我也能吃得一干二净——但是我不想吃人。”
“我想吃鬼，吃更多的鬼。”
太宰治用指尖划过自己的下颚，颇感兴趣地看着中原真姬嘴里的鬼牙。
像太宰和也那样走温和路线，通过融入鬼杀队来行方便确实稳健，但太无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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