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虚假的大空（十四）
雏菊的面前是一整面透明的玻璃墙壁。欧式的雕花承柱作为装饰立于左右两侧, 让他能被人一览无余。
这大概也是白兰的恶趣味吧，不给雏菊准备防御设施，也没有对他下反击的命令, 只让他蹲在原地等‘死’。
在‘杀死’雏菊的一瞬间，彭格列一方有多开心，在看到他复活是就会有多么‘惊喜’。
但很可惜, 彭格列不仅从兜里掏出了名为【真姬】的手牌，还把这张牌直接甩到了白兰的脸上。
一整个人那么大的石块撞破了玻璃墙，在巨响中砸到雏菊脑袋侧面的墙壁上。就差那么半米不到的距离, 雏菊的脑袋瓜就会被这块石头整个砸碎。
“噫啊！”雏菊搂紧怀里的兔子玩偶, 被惊了一跳。
高处的狂风从玻璃墙的大洞灌进来，将雏菊海藻色的头发吹成一团乱, 他摇晃了两下脑袋, 看向外面。
窗外, 完全脱离了物理常识的大号石块悬浮在高空。拥有着赭色长发的少女翘着二郎腿，环着手臂, 潇洒地坐在石块边沿。
风没能吹动她的发丝和衣角，但忠诚地将她的声音送到雏菊的耳边。
“呀，你好啊，雏菊。等我很久了么？”
中原真姬的背后传来布料翻飞的声音，在这种情况下能不带杀意接近她的人选只有一个。
赭发少女晃了晃脚尖, 上半身向前倾。她将手肘撑在大腿上，托着下巴看着下方的雏菊, 连头都没有回就叫出了来人的名字。
“我现在很忙，你们确定要挑这种时机来打扰我么？切尔贝罗们。”
被她点出身份, 两个切尔贝罗明显愣了一下。她们彼此对视了一眼, 然后才交替着开口。
“我等作为本场choice战的裁判, ”
“前来判断您，”
“是否有违反比赛规则的行为，”
“只要您没有违规，我等不会对您的行为，”
“做出任何干涉。”
明明是两个人，但切尔贝罗们说话的语气语调完全一致，只有声音存在细微的差别。
中原真姬记得，在一整串的故事里，切尔贝罗这个家族是非常神秘的存在，甚至比复仇者监狱还要神秘。
——最起码复仇者监狱在后期的彩虹之子代理战中彻底揭开了神秘的面纱，逼格直降。
切尔贝罗会在指环的主人进行交替时现身，并且会作为裁判——或者说见证者——来监视指环的去处。
没人知道她们的来处，也没人了解这群人到底是什么。能判断出的，也只有切尔贝罗们与指环关系密切。
她们是批量生产的人造人？还是说，她们干脆就是非人类生物？
中原真姬对探究这个问题的谜底没有任何兴趣。
但她能得出一个结论。
“随便你们吧，但是…你们是不是太过于偏向白兰了，切尔贝罗。”
“…！”
少女垂着眼帘，瞥了两人一眼。她冷漠的视线穿过细密的眼睫，阴沉沉地落在切尔贝罗身上。
这么一瞬间，这个少女看起来不像是她自己，反而更像太宰和也。仿佛那个鸢发的少年察觉到这边的异常，便将自己的视线与精神投放在了‘契约者’身上。
“请不要搞错了，现在的彭格列首领手中持有着彭格列指环，也同样是七的三次方的持有人。你们现在的一连串举动…我可以理解成，你们这群作为中立的观测者，已经打算站到玛雷那边了？”
这段话远比上面那一段，更让切尔贝罗心惊胆颤。她们将手放在左侧胸口——心脏的位置，向赭发少女的背影躬身行礼。
“非常抱歉，世界基石的青睐者，”
“我等将会再三审视自己的行为。”
世界基石的青睐者？
那是啥玩意。
中原真姬戏很多地保持着阴沉沉的‘太宰和也’脸。
她们指的是‘书’来着？
而这短暂的对话，在两边的观众席同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山本武疑惑地重复了一遍：“世界基石…？那是什么？”
斯库瓦罗啐了一声，说：“…虽然只是传闻，但据说七的三次方就是世界基石。”
迪诺听到他们的对话，也跟着感叹：“切尔贝罗这个组织一向神秘，就算是以我们两个家族的势力也没找出他们的真实身份。…看这架势，她说的八九不离十。”
他完全想不到，这个所谓的八九不离十里，有十成十都是中原真姬靠手里的故事台本判断理解出来的。
“恐怕是呢。”里包恩说道，“姆，我倒是挺好奇一件事。”
“能让你都好奇…里包恩，你在好奇什么？”
“我在想，现在说出这段话的人到底是沢田真姬，还是沢田和也。”
这个所谓的‘世界基石的青睐者’，指的到底是这两人中的谁呢？
另一侧，密鲁菲奥雷观众席——
在关于白兰的事情上，性格异常火爆的铃兰从沙发上跳起来，愤怒地原地跳脚。
石榴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接着又将视线放回屏幕上。他似乎很想冲出去，与敌方来一场让人血脉喷张的战斗。
“咪啊！！！讨厌讨厌！那个女人到底在说什么！搞什么嘛！只有白兰大人才是和世界基石最相衬的人！”说完，铃兰鼓着脸颊，看向白兰。“铃兰说得对吧，白兰大…人？”
女孩的动作顿住了，她瞪大眼睛，惊惧地向后退了半步。
她的白兰大人脸上毫无笑意，目光冷然。面对铃兰的吹捧，男人不仅没有露出往日纵容的笑脸，反而向她显露了一丝怒容。
在对上白兰那双紫罗兰般惑人的眼瞳时，旁人看不到它们的美，只能从他冰冷的眸光中品味到蛇一般的残忍麻木。
“…非常抱歉，白兰大人！是铃兰说错了话。”
铃兰单膝跪倒，颤颤巍巍地向白兰致歉。
白兰向她伸出了手。
铃兰甚至以为白兰会顺势扭断她的脖颈，但他没有，他只是将自己的手掌搭在了女孩的发顶而已。
“不能这么说哦，铃兰。如果那个孩子是被世界基石承认的人，那她就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存在哦，是和我对等的玩家呢。…她要比铃兰重要。”
“………是。”
“哈哈，真有趣！和其他世界线不同的进展，还有未知的来客！这个世界越来越有趣了！”
屏幕里，这场choice还在继续。
挥退了切尔贝罗之后，中原真姬立刻便回复到了往常的样子。那些阴沉的情绪就像是昙花，开过之后便凋谢了。
“我们一起玩吧，雏菊。”
少女向雏菊伸出手臂，语气欢快。
不看眼下的场景，说她是在邀请自己的同学去游乐园玩都有人信。
“这不是我第一次对上拥有自愈能力的对手了，这次我想做个实验。没了半边身体，你还能活么？没有了脑袋，你还能呼吸么？”
“我记得你很噬虐，喜欢杀戮。那你用自己试验过么，雏菊。”
“我对那种事没有兴趣…”雏菊抱着玩偶，僵硬地微笑。
一向站在杀人的那一方，作为不死者残杀他人的雏菊，第一次感受到了被狩猎感以及死亡的预感。
彭格列观众席上，里包恩示意碧洋琪和风太，让他们带走了女孩子们。
——你曾见过地狱么？
——你曾见过地底的厉火，在人世熊熊燃烧么？
他们见到了。
就在今天，就在当下。
黑色的纹样自少女的胸膛浮现，肆无忌惮地占据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大腿，小臂，脖颈，侧脸，它仿佛即将燃尽的木炭，在真姬的身上涂抹勾画。
那是地狱的火焰，是从少女的身体内侧喷涌而出的烈火；那是人间最污浊的泥浆，宛如诅咒，将她禁锢在其中。
高楼倾塌，砖石坠落，天与地之间的界限因烟尘而陷入一片混沌。就算距离主战场有一定的距离，在观众席上的各位也产生了地动山摇的感觉。
附近的监控设备因为她无差别的攻击损坏，只剩下最后一个还在坚强地工作着。在屏幕中，众人看到了一个人影。
不是中原真姬，而是雏菊。
雏菊的身体已经变成了类似于蜥蜴的状态，他的双眼橙黄，瞳孔也变成冷血动物般的竖瞳。虽然在他的胸口处，依旧摇曳着灿金色的晴属性火焰，但雏菊的左半边身体已经凭空消失了。
“你跑什么啊，雏菊。你不是很爱玩么，来继续玩啊！”
重力球击穿烟尘，中原真姬的身影出现在摄像镜头下。她肩上的外套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上半身只剩下一件雪白的衬衫。
赭发少女弓着腰，兴奋地咧着嘴巴。她单手撑在身侧的楼房残骸上，看着正飞速自愈的雏菊。
“只打掉你半边身体，看起来还不够。那，我们来玩个大的吧。”
说完，中原真姬的五指猛地扎进大楼残骸的墙壁。
她居然就这么徒手，把那足足四层楼高的建筑物举了起来。
——看着这超过人类常识的一幕，众人才总算意识到，所谓的控制重力到底是什么程度的能力。
这已经不是人类能拥有的力量，而是属于神的东西。
这个少女真的是由人类所制造的人工生命么？比起这悲哀的物种，她更像是被神所垂爱之人，像是某位神明于人间的代行者。
破坏，死亡，暴虐，那位神将这些东西塞进她的体内，而她无所惧怕、肆意挥霍。
又是一阵震动，等到它暂且平息，屏幕中的人影已经少了一个。在断壁残垣中，中原真姬单手捂着嘴唇，无趣地注视着自己脚下。
在那里，有一只蜥蜴样的手臂正伸在乱石堆外，那只手的中指上套着晴属性的玛雷指环。指环上的火焰越来越稀薄，在几个呼吸间彻底熄灭。
他们听到切尔贝罗如此宣布——
“密鲁菲奥雷一方的目标人物，雏菊，经确认，已经确定死亡。这场choice战的胜利者是彭格列。”
彭格列胜了。
但一时之间，却没有人动弹。
中原真姬挪开自己的手掌，在她张开嘴的同时，大量的鲜血从她的口中涌出，将少女的衣襟染成鲜红一片。
“没意思…”
她说，声音因血液而含糊不清。
真姬弯下腰，将那枚晴属性的玛雷指环捡起。切尔贝罗似乎想要将那枚指环取走，但两人却无法接近她，哪怕一步。
即使战斗结束了，中原真姬的身上依旧布满黑纹，她周身的气息狂暴且躁动，看起来并没有收敛的意向。
“太没意思了。”她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刚刚闹到兴头上对面就倒了，这种情况下谁会觉得开心啊！？
越想越生气，越生气越是想。
中原真姬抬起头，精准地望向半空中的监控设备。也是在这个时候，众人才发现她的眼底布满红血丝，脸色也呈现出生理性的惨白。
——刚刚的战斗不是没有给她带来伤害，就算她没有任何表现，但她的身体清晰地反应出了在体内大量堆积着的痛苦。
“喂，白兰。”
真姬向屏幕举起手，亮出挂在自己小指上的那枚玛雷指环。
“想拿回去这个就自己来取…choice已经结束了对吧？那我们来打啊，来啊！”
发丝凌乱的少女一边吐血，一边笑着向白兰邀约。她本来就没想要任何回应，所以说完这话便向前踏出一步。
她脚下的地面因这一脚而龟裂。
眼见着她将要陷入暴走，属于太宰和也的屏幕里，传来了他的声音。
鸢发少年手握三叉戟，站在幻骑士的尸体旁。他微垂着眼，对着面前的空气说：
“停下来吧，真姬，你已经超过活动时间了。”
少女的动作停住了，“但是…”
“不可以，我们约好了的。不可以违反我的请求（指令），真姬。”
“………嗯，我记得的。”
中原真姬仿佛被抽走了浑身所有的力量一般，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人偶身上崩断的提线，再次回到她身上，那失去理智般的狂放姿态也回归正常。
熔岩冷却，黑纹褪去，她再次变回了无害的模样。
【真姬：糟，玩过头。差点打乱计划，直接冲过去跟白兰对线。】
【真姬：虽然也不是打不过，死两三次估计就够了吧。】
【和也：打白兰这事可以让沢田纲吉他们先出力，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再看到你‘死’。】
【真姬：好的嘛，我记住啦！那我先在这里傻坐一会儿，装没电，记得来回收我啊！】
【和也：嗯，等我。】
画面中，赭发少女缓缓垂下自己的头颅，目光无神地望着地面。她的眼睫颤动着，最终还是抵挡不住睡意，疲惫地坐在那里，陷入深深的睡眠。
——超过活动时间的人偶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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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可惜, 彭格列不仅从兜里掏出了名为【真姬】的手牌，还把这张牌直接甩到了白兰的脸上。
一整个人那么大的石块撞破了玻璃墙，在巨响中砸到雏菊脑袋侧面的墙壁上。就差那么半米不到的距离, 雏菊的脑袋瓜就会被这块石头整个砸碎。
“噫啊！”雏菊搂紧怀里的兔子玩偶, 被惊了一跳。
高处的狂风从玻璃墙的大洞灌进来，将雏菊海藻色的头发吹成一团乱, 他摇晃了两下脑袋, 看向外面。
窗外, 完全脱离了物理常识的大号石块悬浮在高空。拥有着赭色长发的少女翘着二郎腿，环着手臂, 潇洒地坐在石块边沿。
风没能吹动她的发丝和衣角，但忠诚地将她的声音送到雏菊的耳边。
“呀，你好啊，雏菊。等我很久了么？”
中原真姬的背后传来布料翻飞的声音，在这种情况下能不带杀意接近她的人选只有一个。
赭发少女晃了晃脚尖, 上半身向前倾。她将手肘撑在大腿上，托着下巴看着下方的雏菊, 连头都没有回就叫出了来人的名字。
“我现在很忙，你们确定要挑这种时机来打扰我么？切尔贝罗们。”
被她点出身份, 两个切尔贝罗明显愣了一下。她们彼此对视了一眼, 然后才交替着开口。
“我等作为本场choice战的裁判, ”
“前来判断您，”
“是否有违反比赛规则的行为，”
“只要您没有违规，我等不会对您的行为，”
“做出任何干涉。”
明明是两个人，但切尔贝罗们说话的语气语调完全一致，只有声音存在细微的差别。
中原真姬记得，在一整串的故事里，切尔贝罗这个家族是非常神秘的存在，甚至比复仇者监狱还要神秘。
——最起码复仇者监狱在后期的彩虹之子代理战中彻底揭开了神秘的面纱，逼格直降。
切尔贝罗会在指环的主人进行交替时现身，并且会作为裁判——或者说见证者——来监视指环的去处。
没人知道她们的来处，也没人了解这群人到底是什么。能判断出的，也只有切尔贝罗们与指环关系密切。
她们是批量生产的人造人？还是说，她们干脆就是非人类生物？
中原真姬对探究这个问题的谜底没有任何兴趣。
但她能得出一个结论。
“随便你们吧，但是…你们是不是太过于偏向白兰了，切尔贝罗。”
“…！”
少女垂着眼帘，瞥了两人一眼。她冷漠的视线穿过细密的眼睫，阴沉沉地落在切尔贝罗身上。
这么一瞬间，这个少女看起来不像是她自己，反而更像太宰和也。仿佛那个鸢发的少年察觉到这边的异常，便将自己的视线与精神投放在了‘契约者’身上。
“请不要搞错了，现在的彭格列首领手中持有着彭格列指环，也同样是七的三次方的持有人。你们现在的一连串举动…我可以理解成，你们这群作为中立的观测者，已经打算站到玛雷那边了？”
这段话远比上面那一段，更让切尔贝罗心惊胆颤。她们将手放在左侧胸口——心脏的位置，向赭发少女的背影躬身行礼。
“非常抱歉，世界基石的青睐者，”
“我等将会再三审视自己的行为。”
世界基石的青睐者？
那是啥玩意。
中原真姬戏很多地保持着阴沉沉的‘太宰和也’脸。
她们指的是‘书’来着？
而这短暂的对话，在两边的观众席同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山本武疑惑地重复了一遍：“世界基石…？那是什么？”
斯库瓦罗啐了一声，说：“…虽然只是传闻，但据说七的三次方就是世界基石。”
迪诺听到他们的对话，也跟着感叹：“切尔贝罗这个组织一向神秘，就算是以我们两个家族的势力也没找出他们的真实身份。…看这架势，她说的八九不离十。”
他完全想不到，这个所谓的八九不离十里，有十成十都是中原真姬靠手里的故事台本判断理解出来的。
“恐怕是呢。”里包恩说道，“姆，我倒是挺好奇一件事。”
“能让你都好奇…里包恩，你在好奇什么？”
“我在想，现在说出这段话的人到底是沢田真姬，还是沢田和也。”
这个所谓的‘世界基石的青睐者’，指的到底是这两人中的谁呢？
另一侧，密鲁菲奥雷观众席——
在关于白兰的事情上，性格异常火爆的铃兰从沙发上跳起来，愤怒地原地跳脚。
石榴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接着又将视线放回屏幕上。他似乎很想冲出去，与敌方来一场让人血脉喷张的战斗。
“咪啊！！！讨厌讨厌！那个女人到底在说什么！搞什么嘛！只有白兰大人才是和世界基石最相衬的人！”说完，铃兰鼓着脸颊，看向白兰。“铃兰说得对吧，白兰大…人？”
女孩的动作顿住了，她瞪大眼睛，惊惧地向后退了半步。
她的白兰大人脸上毫无笑意，目光冷然。面对铃兰的吹捧，男人不仅没有露出往日纵容的笑脸，反而向她显露了一丝怒容。
在对上白兰那双紫罗兰般惑人的眼瞳时，旁人看不到它们的美，只能从他冰冷的眸光中品味到蛇一般的残忍麻木。
“…非常抱歉，白兰大人！是铃兰说错了话。”
铃兰单膝跪倒，颤颤巍巍地向白兰致歉。
白兰向她伸出了手。
铃兰甚至以为白兰会顺势扭断她的脖颈，但他没有，他只是将自己的手掌搭在了女孩的发顶而已。
“不能这么说哦，铃兰。如果那个孩子是被世界基石承认的人，那她就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存在哦，是和我对等的玩家呢。…她要比铃兰重要。”
“………是。”
“哈哈，真有趣！和其他世界线不同的进展，还有未知的来客！这个世界越来越有趣了！”
屏幕里，这场choice还在继续。
挥退了切尔贝罗之后，中原真姬立刻便回复到了往常的样子。那些阴沉的情绪就像是昙花，开过之后便凋谢了。
“我们一起玩吧，雏菊。”
少女向雏菊伸出手臂，语气欢快。
不看眼下的场景，说她是在邀请自己的同学去游乐园玩都有人信。
“这不是我第一次对上拥有自愈能力的对手了，这次我想做个实验。没了半边身体，你还能活么？没有了脑袋，你还能呼吸么？”
“我记得你很噬虐，喜欢杀戮。那你用自己试验过么，雏菊。”
“我对那种事没有兴趣…”雏菊抱着玩偶，僵硬地微笑。
一向站在杀人的那一方，作为不死者残杀他人的雏菊，第一次感受到了被狩猎感以及死亡的预感。
彭格列观众席上，里包恩示意碧洋琪和风太，让他们带走了女孩子们。
——你曾见过地狱么？
——你曾见过地底的厉火，在人世熊熊燃烧么？
他们见到了。
就在今天，就在当下。
黑色的纹样自少女的胸膛浮现，肆无忌惮地占据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大腿，小臂，脖颈，侧脸，它仿佛即将燃尽的木炭，在真姬的身上涂抹勾画。
那是地狱的火焰，是从少女的身体内侧喷涌而出的烈火；那是人间最污浊的泥浆，宛如诅咒，将她禁锢在其中。
高楼倾塌，砖石坠落，天与地之间的界限因烟尘而陷入一片混沌。就算距离主战场有一定的距离，在观众席上的各位也产生了地动山摇的感觉。
附近的监控设备因为她无差别的攻击损坏，只剩下最后一个还在坚强地工作着。在屏幕中，众人看到了一个人影。
不是中原真姬，而是雏菊。
雏菊的身体已经变成了类似于蜥蜴的状态，他的双眼橙黄，瞳孔也变成冷血动物般的竖瞳。虽然在他的胸口处，依旧摇曳着灿金色的晴属性火焰，但雏菊的左半边身体已经凭空消失了。
“你跑什么啊，雏菊。你不是很爱玩么，来继续玩啊！”
重力球击穿烟尘，中原真姬的身影出现在摄像镜头下。她肩上的外套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上半身只剩下一件雪白的衬衫。
赭发少女弓着腰，兴奋地咧着嘴巴。她单手撑在身侧的楼房残骸上，看着正飞速自愈的雏菊。
“只打掉你半边身体，看起来还不够。那，我们来玩个大的吧。”
说完，中原真姬的五指猛地扎进大楼残骸的墙壁。
她居然就这么徒手，把那足足四层楼高的建筑物举了起来。
——看着这超过人类常识的一幕，众人才总算意识到，所谓的控制重力到底是什么程度的能力。
这已经不是人类能拥有的力量，而是属于神的东西。
这个少女真的是由人类所制造的人工生命么？比起这悲哀的物种，她更像是被神所垂爱之人，像是某位神明于人间的代行者。
破坏，死亡，暴虐，那位神将这些东西塞进她的体内，而她无所惧怕、肆意挥霍。
又是一阵震动，等到它暂且平息，屏幕中的人影已经少了一个。在断壁残垣中，中原真姬单手捂着嘴唇，无趣地注视着自己脚下。
在那里，有一只蜥蜴样的手臂正伸在乱石堆外，那只手的中指上套着晴属性的玛雷指环。指环上的火焰越来越稀薄，在几个呼吸间彻底熄灭。
他们听到切尔贝罗如此宣布——
“密鲁菲奥雷一方的目标人物，雏菊，经确认，已经确定死亡。这场choice战的胜利者是彭格列。”
彭格列胜了。
但一时之间，却没有人动弹。
中原真姬挪开自己的手掌，在她张开嘴的同时，大量的鲜血从她的口中涌出，将少女的衣襟染成鲜红一片。
“没意思…”
她说，声音因血液而含糊不清。
真姬弯下腰，将那枚晴属性的玛雷指环捡起。切尔贝罗似乎想要将那枚指环取走，但两人却无法接近她，哪怕一步。
即使战斗结束了，中原真姬的身上依旧布满黑纹，她周身的气息狂暴且躁动，看起来并没有收敛的意向。
“太没意思了。”她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刚刚闹到兴头上对面就倒了，这种情况下谁会觉得开心啊！？
越想越生气，越生气越是想。
中原真姬抬起头，精准地望向半空中的监控设备。也是在这个时候，众人才发现她的眼底布满红血丝，脸色也呈现出生理性的惨白。
——刚刚的战斗不是没有给她带来伤害，就算她没有任何表现，但她的身体清晰地反应出了在体内大量堆积着的痛苦。
“喂，白兰。”
真姬向屏幕举起手，亮出挂在自己小指上的那枚玛雷指环。
“想拿回去这个就自己来取…choice已经结束了对吧？那我们来打啊，来啊！”
发丝凌乱的少女一边吐血，一边笑着向白兰邀约。她本来就没想要任何回应，所以说完这话便向前踏出一步。
她脚下的地面因这一脚而龟裂。
眼见着她将要陷入暴走，属于太宰和也的屏幕里，传来了他的声音。
鸢发少年手握三叉戟，站在幻骑士的尸体旁。他微垂着眼，对着面前的空气说：
“停下来吧，真姬，你已经超过活动时间了。”
少女的动作停住了，“但是…”
“不可以，我们约好了的。不可以违反我的请求（指令），真姬。”
“………嗯，我记得的。”
中原真姬仿佛被抽走了浑身所有的力量一般，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人偶身上崩断的提线，再次回到她身上，那失去理智般的狂放姿态也回归正常。
熔岩冷却，黑纹褪去，她再次变回了无害的模样。
【真姬：糟，玩过头。差点打乱计划，直接冲过去跟白兰对线。】
【真姬：虽然也不是打不过，死两三次估计就够了吧。】
【和也：打白兰这事可以让沢田纲吉他们先出力，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再看到你‘死’。】
【真姬：好的嘛，我记住啦！那我先在这里傻坐一会儿，装没电，记得来回收我啊！】
【和也：嗯，等我。】
画面中，赭发少女缓缓垂下自己的头颅，目光无神地望着地面。她的眼睫颤动着，最终还是抵挡不住睡意，疲惫地坐在那里，陷入深深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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