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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第 135 章

小说:天子脚下作者:八月薇妮字数:0更新时间 : 2021-01-24 12:53:26
这人自然正是那位随着阮听雪回来的君遥,  他正流露出一丝笑意,忽然又听到那边无奇问听雪道:“对了小舅舅,跟你一同来的君先生,  他是哪里人士,做什么的?”
        原来因为提到了瑞王,无奇心里有点别扭,便忙转移了话题。
        阮听雪闻言笑道:“怎么,你觉着君兄如何?他是北地人士,所以性子才那样的豪爽不羁,至于做什么的,我并没有问他,  他也没有告诉。”
        无奇哼道:“这怎么也不知道,  倘若他是个强盗呢?”
        “哈哈,”阮听雪大笑两声:“他若真是个强盗,也是个风雅有趣,  值得交往的强盗。”
        无奇啧了声:“小舅舅,我可跟你说正经的呢。你可别只看表象如何,多得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呢,  你别给人骗了都不知道。”
        君遥在松树之后听到这里,忍俊不禁,  竟在脸上露出了明朗的笑意。
        那边阮听雪见无奇如此警告自己,便道:“你放心,君兄绝不是那种心怀不轨之人,在大龙觉寺多亏他及时相救,  我甚是感激,又跟他相谈甚欢一见如故,言谈之中知道他要来琅琊山游逛……这却是我的地盘,  所以才特意相邀的,他起初只要独行呢。”
        无奇皱着眉:“哦……谁知道他是不是欲擒故纵……”
        阮听雪闻言笑道:“小丫头,你在清吏司做了一阵子,怎么竟学的这样疑神疑鬼的,有道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对我而言,便是疑人不交交友便不疑的。”
        无奇自己就是个交际上的苦手,但阮听雪显然更胜她一筹,在小舅舅跟前,无奇觉着自己简直堪称交际达人了。
        她望着阮听雪很容易被拐卖且乖乖替人数钱的脸,不由叹道:“小舅舅你自然是心无芥蒂的,唉,只盼你以真心对人,人亦也以真心对你吧。”
        “你才多大,竟这般老气横秋,你竟代替你娘亲来教导我了吗?”阮听雪笑道:“小丫头,你放心吧,君兄绝非不良之人……”
        正说到这里,只听到一声笑从青松背后传了出来,有个声音朗朗说道:“听雪,你可不要这般捧君某了,平平也是为了你好,你越是这样夸赞,她越会觉着是我蛊惑了你也未可知呢。”
        无奇猛地站了起来,却见松树之后是君遥大袖一扬,竟是坦坦荡荡地走了出来。
        “你……你怎么躲着偷听呢?”无奇瞪着君遥,匪夷所思。
        君遥笑而不语。
        阮听雪也笑着起身:“君兄你为何在这里?”
        “惭愧,”君遥才说道:“其实不敢当‘偷听’二字,不过这琅琊寺的三友亭很是有趣,所以在下有意一逛,不料我前脚才来,你们两个后脚就到了,我本来想着等你们先走,谁知你们两个说的高兴,在下无奈,只好将错就错了。”
        无奇皱眉道:“说的跟真的似的,论行径还不是偷听吗?”
        君遥笑看着她道:“你说是偷听,那也罢了。在下倒是感激先前并没有离开。”
        听雪问道:“君兄你这是何意?”
        君遥将扇子轻轻地一晃,含笑道:“一路上君某只听你盛赞这位外甥女儿,心里却不以为然,以为听雪不过是夸大其词,谁知刚才听平平分析大龙觉寺的事情,才知道果然并非浪得虚名啊,佩服,佩服。”
        他说着竟像模像样地摆出一个行李的架势,向着无奇垂首深深一揖。
        无奇见他果然“偷听”的很成功,不由皱眉,便看听雪:“小舅舅。”
        听雪知道她的意思,忙往君遥身旁走了一步道:“君兄,此事你知道便可,千万别张扬出去。这大龙觉寺的和尚做的虽不地道,但也情有可原,譬如若是你我得了一件心爱的重若性命之物,自然不许别人来觊觎,恐怕也会不惜余力地护着。”
        君遥的脸上露出了和煦如暖阳的笑,看着无奇说道:“说的很对,譬如我有一件心爱之物,比性命还重,我自然要好好地藏起来,不许别人用贼眼乱看。”
        听雪只当他说笑,便道:“你懂就好。”
        “当然,我绝不会将此事泄露半分。”君遥允诺。
        阮听雪便跟无奇道:“平平你放心吧,君兄绝不会出尔反尔。”
        无奇看着君遥的脸,心中疑窦丛生,又听他刚才说那句话的时候还看着自己,心突突跳了两下。
        不料君遥道:“在下乃是北地关外人士,世代经商,到了我这一辈也颇有些家产,够几辈子的吃用了,所以不必我东奔西走的劳碌,这才有闲游戏人间。”
        他突然冒出这么几句,倒是让无奇意外。
        无奇微怔之下,便道:“哦,原来是商贾之家。”
        君遥问道:“确实是商贾之家,怎么,平平你也跟世人一般,觉着经商是卑贱之举,叫人瞧不起吗?”
        “我并无这个意思,相反,我觉着商贾贸易同一国的强盛百姓的安乐息息相关……”无奇脱口说了这句,引得阮听雪跟君遥都露出惊讶的表情,无奇忙清清嗓子道:“对了,那不知君先生家里的铺子都经营何物?”
        君遥的眼中漾出几分笑意来,以他的精明,当然知道无奇是在刨根问底旁敲侧击,便道:“关外并没有什么稀罕东西,无非是皮货,山货罢了。”
        “愿闻其详。”无奇望着他,仔细打量他的眉眼。
        君遥道:“皮货有几种,比如虎皮,貂皮,花豹,狐狸等,山货嘛,老山参是最主要的,其他的药材也有鹿茸,鹿鞭,龙胆草,海金沙,除此之外还有些菌子,雪蛤,雪蟾……哦对了,有一样东西你必然是喜欢的。”
        无奇忍不住问:“什么?”
        君遥笑道:“是关外寒江里特有的北珠。”
        北珠又叫东珠,是出自关外江中的天然珠子,大而圆润,晶莹皎洁,跟寻常的珍珠不同的是,它们会有淡淡的五彩光芒,一颗上好的北珠可以在京城内置买一处很好的房舍。
        无奇见他如如数家珍,说话间顾盼神飞的,而且看着自己的眼神……跟她知道的不一样。
        不是吗?
        不是。
        不是……
        她心里悄悄地松了口气,但同时,却又有一点点的失望。
        而君遥说完后,抬手将腰间的荷包打开,竟从里头拈出了一颗拇指大小的皎然珠子:“就是这个,你可喜欢?你若是喜欢,我送给你。”
        那饱满硕大的北珠在他的指间闪闪发光,诱人之极。
        连旁边一直静听的阮听雪,见状都有些目眩神迷,又听君遥说要给无奇,他一惊,忙道:“君兄,这个太贵重了,使不得!”
        君遥笑道:“常言道,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
        他说着把珠子往无奇跟前一送:“我随身并没带什么脂粉,便用此物聊表心意。平平可不要嫌弃。”
        无奇愣住了。
        眼前的人一双深沉的眸子,在珠光的映照下,流光溢彩,可却更加叫人看不透深浅。
        无奇微怔之下道:“果然妙极,先前我只听说过北珠,可亲眼见还是头一次,倒是长了见识。不过,我并不是什么佳人,而且无功不受禄。”
        她抬手轻轻地一挡道:“君先生还是留着,送给真正的佳人吧。”
        君遥的眼中有淡淡的愕然一闪而过,但更多的仍是笑意:“你不肯收,莫非是瞧不起在下?”
        无奇道:“何必妄自菲薄,君先生明明并非池中物。何况英雄不问出处,这个只怕你比我更清楚。”
        君遥大笑数声:“说的好,是我冒昧了,原来不是你瞧不起,而是这珠子配不上小平平。”
        无奇哑然失笑。
        阮听雪见他两人一问一答,倒是很有趣。
        听到这里,生恐君遥面上过不去,毕竟这珠子却是世间难得,若是送给任何女子,只怕都没有人会拒绝,偏偏他选错了送的人。
        阮听雪便故意笑道:“君兄,一路走来我竟不知你身上还带着如此珍贵之物,这颗北珠不说价值连城,也说是万金难求了吧?”
        君遥淡淡道:“这有什么?入不得人眼的东西,便没有存在的价值。”
        他说着手指轻轻地一握,只听“嘎”地一声响,那原先光芒流转的北珠在瞬间竟化成了粉末!
        阮听雪忍不住大叫:“啊呀!这这……这是做什么?”
        无奇也惊呆了:“君先生你……”
        君遥面不改色,轻轻地松开手,珠子变成齑粉,从他的手指间滑过,纷纷落地。
        明明是价值连城,他却脸色不变的就毁了。
        这个人……
        无奇屏息皱眉道:“先生此举,竟像是焚琴煮鹤,太过大煞风景了吧。”
        君遥只是一笑。
        阮听雪也叹息道:“好端端的一颗珠子,毁了实在可惜,人家都说我是败家子的行径,可我今日才知道,原来我是何等的勤俭!”
        君遥这才又打趣道:“啊,对了,着实是我一时冲动,就算平平不要,我也该送给听雪啊。”
        无奇看着地上那依稀可见的北珠粉末,定了定神道:“小舅舅,想必外祖母也该醒了,我去看看。”
        不等阮听雪开口,无奇向着君遥一点头,迈步向外而去。
        君遥却朗声道:“在下今年刚交而立……因为贪恋这世间之风花雪月,懒看佳人,也不想耽误了佳人,故而并未娶妻。”
        无奇止步:“你……谁问你这些了?先生自说自话做什么?”
        君遥笑看她道:“先前平平不是在跟听雪询问我的事吗?方才我又未曾说完就给一颗珠子打断了,所以我不等你问,先说了出来。你若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只管再提,在下是有问必答的。”
        无奇啼笑皆非:“君先生快人快语,心胸坦荡,先前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还请勿怪。”
        她说完之后,拱手做了个揖,才转身向外去了。
        阮听雪叫道:“平平!”
        无奇头也不回出门而去。
        君遥目送无奇的背影离开,笑微微地说道:“小平平好像不太喜欢我。”
        阮听雪回头道:“这丫头、大概是给姐姐姐夫娇纵惯了的,她又不像是寻常闺阁的女孩儿,所以言谈举止有些不同寻常,君兄莫怪。”
        “这是哪里的话,”君遥说道:“我游走天下,世间难得的女子也曾见识过几个,平平年纪虽不大,却也是我所见女子之中极为难得的,万中无一。何况防人之心不可无,她是真心真意地为了你好,我又怎会生她的气呢?”
        这两句话把听雪说的心服口服:“君兄,要是平平听见你这番话,想必自然会对你改观的。”
        君遥转头往门口瞟了一眼,扇子轻轻地遮住唇角:“是吗?只怕未必吧……平平你说呢?”
        阮听雪一愣:“嗯?”
        顺着君遥的视线看向门口处,那边空无一人。
        耳畔却只听见似是跺脚的声音,然后脚步声快速响起,越来越远。
        原来刚才无奇说是要去,实则躲在院门旁边听他们在说什么。
        谁知竟听到这番话,而且对方居然还知道她躲在这里。
        知道就罢了,这厮竟还当面喝破,简直叫她有些无地自容。
        却也由此可见,此人甚是狡狯,不过他说自己是经商世家,商人自然都是精明机变的,倒也说的过去。
        但如果是商人,面不改色地毁了一颗价值连城的北珠,而且有那份惊人的手劲,……只怕春日也未必做到吧?
        他真的是个商人吗?
        无奇的心有些乱,匆匆回到积馨斋,果然老太太才刚醒来,便道:“今日先行回府,横竖你小舅舅回来了,改天你要来游玩,只管叫他带着你,我才放心。”
        无奇答应了。
        大家下山,上了车轿。老太太独自一顶轿子,君遥跟阮听雪骑马,无奇跟春日在车厢内。
        无奇时不时地掀起车帘往外打量,看了一会儿,回头对春日道:“你觉不觉着,这个姓君的有点可疑呢?”
        春日道:“你指的是什么?”
        无奇说道:“他说他是关外的客商,但我总觉着他不像是个商贾。”
        春日道:“那他是什么?”
        无奇紧锁眉头,回想君遥的言谈举止,想了半天:“那种气质,倒像是个……占山为王的山大王。”
        春日愕然之余差点笑出来,便道:“我也觉着这个人有点古怪,但不知他的来意,也许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江湖异士,放心,有我在,不会任由他怎么样的。”
        原来先前无奇跟阮听雪去三友亭里“密谈”,春日暗中是跟着的,她却不在地上,而是在屋顶。
        当时君遥在松树之后的情形,春日也看在眼里。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架势。
        但是让春日意外的是,本来她正想趁机看看这个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要是有何不轨,自然可以动手拿下。
        却没想到下一刻,君遥竟自己走了出去。
        这般情形,倒不像是个有藏掖的人,真叫人猜不透。
        车马回到了郝府,无奇跟阮听雪陪着老太太到了上房,彭老夫人吩咐管家,速速给君遥收拾客房,请他留歇。
        一夜无话,次日,阮听雪来约无奇改日去爬琅琊山。
        无奇倒是很有兴趣,可转念一想便问:“君先生也一同去吗?”
        听雪道:“这是自然了。他来就是为了去游山的,正好人多,也热闹些。”
        无奇想到君遥那仿佛一团谜似的气质,还未答话,阮听雪笑道:“你怎么了?我是听老太太说你想去逛琅琊山的,怎么这会儿又不着急了?或者你是因为君兄,所以不愿一起?”
        无奇正要否认,外头突然是小丫头跑进来道:“姑娘,门外有几个人,自称是京城里的……是来找您的。”
        “京城里来人?”无奇眼睛一亮:“是什么人,快请!”
        一边叫人去请,无奇自个儿也往外走去,阮听雪见状便也陪着。
        还没到二门,就见有几个人飞快地向内走来。
        无奇定睛一看,高兴的几乎尖叫出声:“小蔡,小林子!柯大哥!”
        她撒腿飞快地往外跑去,把听雪吓了一跳,不由叫道:“慢些!”
        无奇哪里还能理会这些,而那边,蔡采石林森也已经飞奔而至,还是柯其淳有些分寸,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三人很快碰头,不过到底如今无奇的身份已经揭了出来,他们不便就再跟先前一样举止,只是握住无奇的腕子,千言万语,竟不知说什么好。
        半刻钟后,众人到了内厅落座,阮听雪坐了首座,他看着面前的蔡采石跟林森,笑道:“早听说平平有几个知交好友,你们惦记着她才特来找她的?”
        蔡采石欠身道:“回舅爷,这两天休沐,我们……便冒昧前来探望,还请莫怪。”
        阮听雪笑道:“客气客气。”他打量着蔡采石白胖腼腆的样子,说道:“你就是蔡瑾玄的二公子?”
        蔡采石一愣,却忙道:“是,家父正是礼部蔡尚书。”
        无奇听到这句,插嘴道:“尚书?小蔡,蔡侍郎升官了?”
        蔡采石笑道:“是啊,前日才升了。”
        “恭喜恭喜!”无奇忙跳起来,连连作揖。
        蔡采石也站起来跟她对揖,又也笑容可掬地道:“不必不必。”
        阮听雪道:“是啊,这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其实他早该升了,倒不必如此。”
        无奇听他轻描淡写的,便看了听雪一眼,听雪在她面前向来是有些不拘小节的,但刚刚的两句话,却隐约地透出了一点点的“家长气”。
        她看着蔡采石跟林森,便拉拉听雪的袖子道:“小舅舅,你先去外祖母那里说话,我跟他们说一会儿,就带过去给外祖母请安。”
        阮听雪自然明白,他们必然是有私密的话说,只怕自己在场不便,于是笑着起身,先出门去了。
        小舅舅一去,蔡采石跟林森双双放松下来,无奇便问:“你们大老远跑来,有没有别的事?”
        蔡采石道:“你指的是什么?对了,哥哥有话让我捎给你呢。”
        无奇忙问什么话,蔡采石道:“第一件是那个慈幼局的江执事,他已经落网了。”
        蔡采石把慈幼局里的来龙去脉告诉了无奇,包括那些小孩子的事情。
        无奇听后毛骨悚然:“什么?他们原来是想对那里的孩子动手?!”
        这一刻她又是惊恐又是愤怒,回想江执事的形容举止,简直跟所谓“穷凶极恶”不着边际,怎么竟是这样歹毒之人?
        蔡采石说道:“这江执事并不是本朝人士,他是倭国来的,只是从少年就居住在京内,渐渐地改头换面,所以无人知道他的底细,据他招供,他是幼时从倭国的一本秘书上学到这种邪术,周琴北不知怎么知道他的身份,并以此为要挟让他效命,他才不得不听从周琴北的命令行事。”
        无奇咬牙切齿:“他先前有没有对慈幼局的孩童下手?”
        蔡采石忙道:“他说没有,这些日子,大哥吩咐我们仔仔细细翻看了历年的慈幼局的收养记录,虽然也有病死或者其他意外身亡的孩童,但都并没异样,江执事所说应该不是假的。”
        无奇皱眉道:“他仅仅靠着一本所谓的秘书就能学会这种邪术?而没有演练过?”
        蔡采石道:“他说……那本书本就是经过无数次演练试验后才记载下来的,但他真的施行的时候,竟也还出了误差,比如李光的失控自刎,所以在轮到对卫主事动手的时候他又多加了一根银针,但卫主事却仍是死于非命……”
        无奇听到这里,忙问:“李靖!李靖呢,可找到他了?”
        林森赶紧插嘴,把顾九在慈幼局的遭遇告诉了无奇一遍。无奇这才知道是李靖救了张巡,大惊:“他竟然会这么做?”
        林森道:“是啊,当时顾九爷也很觉着意外,一时不小心竟又给他跑了,却不知他又逃到哪里去了,只盼他千万别再为非作歹。”
        无奇低头,想到李靖拿自己的父亲做要挟,差点害死瑞王,又想到他居然能在关键时候现身救下慈幼局的孩子们……这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又去了何方?是否还有密谋?
        厅内一时沉默,蔡采石道:“本来大哥怀疑这件事牵扯到了倭国的使者,所以冒险禀奏了皇上,皇上命彻查清楚,但使团的人坚称跟此事无关,加上也的确没有确凿证据指向他们,也不能将他们严刑拷打……”
        无奇点点头道:“此事的确有些蹊跷,事发的时间跟倭国的使团出现在京城的时间差不多,但、也不排除是巧合的可能。”
        说到这里,无奇定了定神:“蔡大哥怎么样?”
        林森道:“蔡大哥还好,就是太忙了。”
        无奇叹了口气:“忙、忙点儿好。”如今她就算是想像是之前那样忙碌着,也不能够了。
        冷不丁的,是柯其淳冒出了一句:“流风兄说,他一旦得闲立刻来见你,可又怕你不待见他。”
        当着蔡采石跟林森的面,无奇的脸腾地红了:“柯大哥,你怎么打趣人呢。”
        柯其淳怔怔道:“啊?我没打趣谁啊。”
        无奇咳嗽了声,往旁边走开两步,想了会儿,便假装才想起来似的回头:“对了,瑞王殿下怎么样了?”
        蔡采石看向林森,林森皱皱眉:“王爷啊……他、有点不太好。”
        无奇忘了伪装,急切地问:“怎么了?”
        林森刚要开口,蔡采石拉了他一把。林森便道:“其实我们也知道的不太清楚,只听说……皇上动了真怒,这些日子一直把王爷关在内务司里,据说……”
        “据说什么?”
        “据说,王爷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进食了,太医每天往内务司跑。”
        “什么?!”无奇瞪圆了眼睛,“你、你说真的假的?”
        蔡采石忙道:“不要着急,兴许是有人以讹传讹罢了。”
        无奇的心其乱如麻,这会儿突然大为恐惧跟自责,瑞王在京城不知死活,情形自然是极难过的,而她却还在这里无所事事甚至一门心思地游山玩水。
        可是,如果情形是真的,春日为什么没告诉自己?
        难道说她是觉着就算是告诉了自己,也没有什么用吗?
        无奇正打算去找春日,不料老太太的丫鬟来催,原来老太太听说无奇在京城的朋友们来了,甚是高兴,立刻想要见他们。
        无奇只得暂时压下心事,带了蔡采石林森他们前去老太太那边上房。
        果然,老夫人见了他们两个,又见蔡采石生得委实体面讨喜,林森也是浓眉大眼的很精神的样子,她便极为高兴,即刻吩咐下人中午准备丰盛的宴席,要招待京城来的贵客。
        在上房混了一阵子,无奇心里惦记瑞王的事情,如坐针毡。又奇怪,春日向来都跟着自己身边的,怎么今日竟不见人?
        她瞅了个空子,便从上房溜出来,一路要回去看看春日在做什么。
        蔡采石跟林森还在陪着老太太说话,并未跟上,柯其淳却留心她出了门。
        无奇匆匆回房,不见春日,便又折回来去春日房中,谁知才走到半路,就见春日低头而来,不知怎么竟没留意到她似的。
        无奇止步,眼睁睁地看她将走到身旁,才道:“姐姐?”
        春日竟给吓了一跳,看到是无奇,才放松下来:“是你?怎么了?”
        无奇见她脸色似红似白,忙问:“你去哪儿了?我正找你呢。”
        春日道:“我、我因为听说蔡采石跟林森到了,心想你自然跟他们一起,所以去花园里坐了坐。”
        无奇看出她神色有些不对,心中一动,便道:“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春日一颤:“你、你说什么?”她知道无奇洞察力一流,脸色一时变得很紧张。
        无奇道:“王爷……在京内的事情,你是不是有意不跟我说的?”
        春日的双眼微睁,竟像是有点松了口气的样子:“啊……”
        无奇心之所系自然是瑞王,所以把春日的种种异样举止都往瑞王身上去想,如今见春日这样反应,一怔问道:“姐姐?”
        春日忙道:“我不是不想跟你说,只不过、当初王爷命我跟着你照看你,我的职责便是守顾着你,而且就算跟你说了,又有什么用呢?”
        无奇见她的回答跟自己想的差不多,便皱眉道:“可你至少该让我知道,难道真要等出大事了才告诉我?”
        春日低头:“能出什么大事呢,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王爷毕竟是皇上的儿子……”
        无奇顿足:“罢了罢了,那你只管跟我说一句实话,王爷现在到底如何?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转危为安?”
        春日笑道:“你真这么关心他?”
        无奇叹气道:“我的好姐姐,这时侯你还跟我打趣卖关子?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急死了。”
        春日幽幽地看着她:“你心急又能怎样,‘休言举世无谈者,解语何妨片语时’,你不是已经说了吗?你跟王爷仅止于此而已。”
        无奇瞪着她:“你、你……”
        春日见她脸色涨红,额头上有些汗冒了出来,才一笑道:“好了好了,别着急。我告诉你就是了。不错,皇上跟王爷在为了一件事赌气,所以互不相让,我上次本想告诉你的,你却不由分说打断了我。你既然又问起来,我不妨告诉你实话。”
        “什么?”
        “你知道皇上因何不饶王爷吗?”
        “不就是因为觉着徇私启用我吗?”
        “不是,若是因为这个,事情早已经完结了,皇上真正恼王爷的,是因为王爷……他公然地说,”春日的心一抽,莫名地疼,她忍着那股不适,惨然一笑道:“是因为王爷在乾极宫里,说他要你当他的王妃。”
        无奇正凝神静气地听她说着,听到最后:“什么?你说什么?!”
        春日道:“不错,他的确是这么说的,他要你当他的王妃。当时太子殿下也在,殿下想劝王爷,他却不听。皇上是因为这个龙颜大怒的。把王爷关在了内务司想让他认错,但他不肯。”
        无奇的唇动了动,想说话,但是所有的话到了嘴边却又成了空:“他、这……”
        春日定睛看着她:“我把想说的都告诉了你,你这会儿也全都知道了,我问你,你将怎么做?你又有什么法子,可以救王爷于危难之中?”
        无奇直直地看着她,鼻尖上是晶莹地汗。
        然后她的身形一晃。
        春日忙将她扶住。
        无奇扶着春日的手臂站稳,喃喃自语般:“他疯了吗?”
        春日道:“当时皇上跟太子殿下恐怕也是这样想的,但是没有人能够改变王爷的想法。”
        无奇想要让自己镇定下来,但她已经失控似的,脑袋之中像是有很多齿轮,最初是缓慢地在转动,好像下一刻就会停止,死寂,但是偏偏又猝不及防地给推了一把,于是又开始飞速的转动,转的她呼吸困难,头晕目眩。
        “我、”半天,无奇还没理清自己的头绪,先冒出了一句:“我得回京城。”
        春日有点意外:“你说什么?”
        无奇道:“我……我要回京。”
        “你回京又如何?你想怎么做?”春日盯着她问。
        无奇抬手在额头上轻轻地一扶:“我、我还不知道。”
        春日苦笑。
        无奇道:“可是我不想让瑞王爷有事,我不想……他因为我而出事。”
        春日叹了声:“你这样回去,无济于事不说,万一更惹怒了皇上把你也一并怪罪,那岂不是弄巧成拙?到时候王爷只怕还得怪罪我没照看好你。”
        正在这时侯,春日抬眸,却见在无奇身后廊下,是柯其淳走了出来。
        但奇怪的是,柯其淳并不是看着他们,而是看向他们身后。
        春日眼神微变,正要回头而没有回头的时候,身后有脚步声响。
        随之而起的是君遥的声音:“咦,大家都在这里做什么?”
        柯其淳的眼睛盯着君遥,一言不发。
        君遥却恍若无事的,淡淡不惊地扫了他一眼,便只看向春日跟无奇。
        无奇听到这个声音,抬头看向君遥,日影之中,君遥的身形颇为魁伟高大,不是她记忆中瑞王那样的颀长高挑,而且,之前她曾近距离细看过,两个人的眼睛明明是不一样的。
        但奇怪的是,每次面对君遥,她都会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加上上次瑞王假扮明朗去了清吏司,让她有一种类似“狼又来了”似的心理。
        虽然春日跟蔡采石他们都说瑞王如今在京内,但……
        君遥走到了他们跟前,似戏谑似关怀的:“怎么了?小平平你的脸色不太对啊?”
        无奇看着他若无其事的样子,咽了口唾沫,然后她拉住君遥的手。
        君遥有些诧异,但却没有反抗,只是任由她拉住。
        无奇盯着他的手看了会儿,这双手极大,手指很长,骨节有力,怪不得能轻而易举地捏碎坚硬的北珠,而且细看……手上竟有茧子?!
        不,这绝对不是瑞王的手。
        她知道自己该停下来,但是此时此刻她多么希望,面前的人就是瑞王,而不是什么不相干的陌生人。
        也许瑞王因为上次给自己看破的“失败”,这次用了更隐秘的法子易容来骗自己吗?
        无奇深深呼吸,抬手摸向君遥的脸上,想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又戴了面具!
        春日咳嗽了声:“小奇……”
        君遥却笑吟吟地看着她的手,道:“小平平,虽然我不在意这些,但到底‘男女授受不亲’,何况光天化日之下你这样……”
        关键时刻,柯其淳走过来。
        他把无奇往身边一拉,拧眉问道:“阁下是何人?”
        君遥正注视着无奇,闻言抬眸看向柯其淳,依旧波澜不惊:“在下姓君单名一个遥字,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的遥,关外人士游历至此,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柯其淳还没开口,就见阮府的一名管事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看到无奇便道:“姑娘在这里,我们爷呢?”
        无奇在刚才柯其淳打岔的时候总算是回过神来,闻言道:“在里头陪老太太说话,怎么了?”
        管事道:“姑娘还不知道呢,外头出大事了!端王世子在回京的路上死了!”
        “什么?”柯其淳跟春日不约而同地齐声。
        管事满脸焦急惊惧,道:“且不知是哪里出来的流言,说是太子殿下派人做的!这是怎么回事?我得赶紧告诉我们爷去!”  w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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