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退婚
“而你，自私自利，不曾为赵家思虑过分毫，尽想着自己受尽委屈，小肚鸡肠，丢尽赵家的脸面！”赵霖桥想到赵如雪在圣上面前揭赵家的短，心中就一阵烦躁。
“原来在太傅心中，这只是一点委屈。你明知我面上的伤痕，是周氏和赵若溪下毒，害我毁容。你可想过，为我讨回一星半点公道？”赵如雪见他颠倒是非、睁眼说瞎话，气得把心一横，决定不再退让半分。
“你口口声声说我自私自利，你为了不丢脸面，以为粉饰太平后所有的事情都会平息，简直比掩耳盗铃还要荒唐！”赵如雪率先踏步离开。
赵家的步轿她不屑坐，胡搅蛮缠的人总以为自己是对的，和这种人相处一秒钟都是对生命的不尊重。
昏晚时分，季府，竹修亭。
季云沢持剑起舞，探出头的月亮弯弯，细碎的月光洒在墨色衣袍身上，随风舞动。
“少少少少爷，大事不好了！”小厮一路小跑到少爷每日练剑的竹修亭，喘着粗气。
季云沢闻声而动，将剑锋抵在阿福的喉间分毫之差，“发生了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阿福咽了咽口水，“今日，赵太傅被皇上召进宫了。”
“噢？为了赵家二小姐那事么？”季云沢将剑收好，毫不关心地问道。
赵若溪的容貌可谓国色天香，季云沢不可能没有觊觎之意，每回去赵家时，赵若溪黏糊上来，他从来没有婉拒过。
他原先的想法是，娶了赵如雪，再娶赵若溪。既不会违抗太后的旨意，又能保全颜面娶得美人归，何乐而不为？
但事与愿违，赵若溪当众被李洪文踹了两回门，已经是一双破鞋，失之可惜，得到又觉得索然无味。
“不是的，少爷。听闻赵如雪那个丑女居然跑去求武王解除了和少爷您的婚约！”阿福撇撇嘴，“这赵如雪毁了容之后，配不上少爷您，是个京都人都知道。丑人多作怪，还没脸没皮跑去找武王求情，美得她！”
季云沢对赵如雪不喜，是季家上下都知晓的事情。先前迫于太后的压力，季家在筹备婚事，季云沢可以说没有一天好脸色。
现如今赵如雪识相主动退出，对季家来说，算是一桩美事。
“只是，武王怎么会帮赵如雪？”季云沢有些费解，他印象中的李瑞清可是无利不早起的。
李瑞清愿意帮赵如雪，说明后者身上有他想得到的东西。
美貌？赵如雪还没季云沢身边的婢女长得好看，更不用说武王身边美人如云；权势？拜托，武王虽然双腿残疾，但也是有权有势独自美丽好吗！
“少爷，说不定赵如雪是恰巧碰到武王呢！”在季云沢身边服侍多年，少爷一个眼神，阿福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季云沢嗤笑一声，他也是傻，一个瘸子，一个丑女，两人搭在一起能成什么事。
可他不同，他爹是当今圣上器重的宰相，在朝野内外，无人敢侵犯。当然，武王那个妖孽除外。
他拍了拍衣袍，“加菜，开饭！”
此时，夜已渐深。即便是万家灯火安谧，也抚平不了某些人心中的躁动。
星溪阁内，叮当作响。
周氏顺着灯火看去，只见宝贝女儿寻来白绫，竟是要悬梁自尽。
“胡闹，这是做什么！”周氏冷脸呵斥道，命人将她给拽了下来。
刚受完赵太傅怒气冲冲的蹂躏，周氏的面色红润，脸色却很难堪。方才行房时，她分明听到赵霖桥嘴里喊了句“念云”。
这声“念云”无疑是一把利刃，插在周氏的胸口上，一口气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
完事之后，周氏极为不得劲，索性来看看女儿，谁知道赵若溪哭爹喊娘地要自杀。
“不就是一个男人么？你床上如何，他待你床下便如何。”周氏耐心地给赵若溪拨开碎发，“女儿家总要出嫁的，与其想着怎么逃避，不如想想怎么抓住他的心。”
“可是，娘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李洪文，长得大老粗一个，偏偏花天酒地，身子虚脱得步子都不稳，每次都拿那种恶心的眼神看着我！”赵若溪扑在周氏怀里，号啕大哭。
“这是武王决定的事，谁敢不听？”周氏语气凝重，“他既然说了让你嫁过去，少条腿少个胳膊，爬你也得爬到李家去，否则遭殃的可是赵家！”
武王杀神的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听闻有一日他喝醉酒后，因为一个婢女打翻了一道菜肴，武王便命人拔了她的舌头，切丝凉拌喂了狗。
“可，要是嫁给李洪文那样的人，我还有什么资格将赵如雪那个贱蹄子踩在脚底下！”赵若溪心不甘情不愿。
周氏哪里还会不懂这个宝贝女儿的心思，她直言道：“听你爹说，赵如雪主动请武王将她和季云沢的婚约解除了。”
“真的？！”赵若溪差点蹦起来，挂在眼角的泪痕晶莹剔透，颇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柔美。
“这事，你只许偷着乐，你爹若是见到你如此高兴，心中怕是不悦，少不了你一顿骂。”周氏叮嘱着。
虽然嫁给李洪文已成定局，但是想到赵如雪嫁不进季家，赵若溪做梦都能笑醒，她笑吟吟地看着周氏，“娘，您放心吧，女儿自有分寸！”
有人欢喜有人忧，云雪轩内就一片黯然。
“小姐，您怎么会那么糊涂，推掉了和李公子的婚事啊！”晴儿急得团团转。
赵如雪出门时没带银钱，走了快一个时辰，脚底都磨出血泡了。她见到晴儿，就将整个身子压在晴儿身上。
如释重负的赵如雪听到晴儿为自己担忧又打抱不平的声音，忍不住笑出声，苍白的脸色恢复几分红润，咧着干裂的嘴唇。
“晴儿，有你在真好。”
晴儿听着赵如雪如孩童般稚嫩天真的声音，心中一软，“小姐你总这样，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扛，什么都不与奴婢说……”
晴儿只要一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下来，像个老嬷嬷一样念叨，“小姐你那么喜欢季公子，怎么会主动退婚呢？”
“一定是那个凶神恶煞的武王，胁迫你退婚的。他是皇上的皇叔，皇上又器重季大人，所以他们就都欺负你！”说着说着，晴儿就心疼不已。
晴儿是娘亲的婢女的家生子，生性憨厚活泼，又不大了解朝野的权谋，只觉得自家小姐受了欺负，心中打抱不平，说话也是十分可爱。
饶是疲惫得不想应声的赵如雪都嗤笑一声，“是的，他们都欺负我，晴儿帮我打回去好不好？”
“皇……皇上也要打吗？”晴儿缩了缩脖子，显然有些胆怯。
“连武王都不怕，还怕皇上？”赵如雪被这小妞逗得乐不可支。
“再凶神恶煞也是人嘛，可是皇上是皇上，不一样的。”晴儿小声道，看出赵如雪的倦色，便扶着她进了寝间。
晴儿打水为赵如雪擦拭手脚，又端来一壶热茶，“晚膳还要再等一会，小姐先喝点热茶吧。”
赵如雪卧在床榻上，倦着身子，神色怏怏，“晴儿，我不喝。”
感受到赵如雪心情低落，晴儿有些紧张，“小姐……您若是因为婚事的事不开心，奴婢……”
“婚事是我主动退的。”赵如雪的声音轻柔而缓慢，“我还没嫁过去，周氏和赵若溪就整出那么多事，又害得你被喂下毒药，就突然觉得没意思了。”
“小姐，我没事的。”晴儿红着眼眶，总觉得自己能为小姐做的事太少了。
“晴儿，我若是离开这里，你会跟我走吗？”赵如雪侧头，细细打量着眉清目秀的晴儿。
“小姐在哪，晴儿自然就在哪。”晴儿深呼吸一口气，用小拇指勾住赵如雪的小拇指，“小姐要答应晴儿，不准把晴儿丢下。”
“好。”傻丫头，赵如雪软软地笑了。
一整日的奔波劳累，赵如雪沾上枕头就呼呼大睡了。
在梦里，赵如雪觉得有些冷。
她抬头望天，漫天白雪悄然落下，没有声息地就覆盖了每一寸土地。她静静地伫立在雪地中，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听到一道温柔的声音。
“雪儿，我的小雪儿。”
温软暖和的拥抱，让赵如雪莫名有些想哭。和晴儿给的依靠不同，这个拥抱更像是在滋养着她，呵护她。
喊她名字的妇人穿着一身白色裙裳，腰间有一条蓝色的丝带。妇人一头乌黑青丝，肤白如霜，红唇温润不媚，五官虽不精致却极为端正，那双眼睛里有无尽的言语。
可赵如雪读不懂她的神色，只低着头道：“太冷了，我想回去。”
妇人伸出手抚摸她的脸颊，“雪儿，娘亲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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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在太傅心中，这只是一点委屈。你明知我面上的伤痕，是周氏和赵若溪下毒，害我毁容。你可想过，为我讨回一星半点公道？”赵如雪见他颠倒是非、睁眼说瞎话，气得把心一横，决定不再退让半分。
“你口口声声说我自私自利，你为了不丢脸面，以为粉饰太平后所有的事情都会平息，简直比掩耳盗铃还要荒唐！”赵如雪率先踏步离开。
赵家的步轿她不屑坐，胡搅蛮缠的人总以为自己是对的，和这种人相处一秒钟都是对生命的不尊重。
昏晚时分，季府，竹修亭。
季云沢持剑起舞，探出头的月亮弯弯，细碎的月光洒在墨色衣袍身上，随风舞动。
“少少少少爷，大事不好了！”小厮一路小跑到少爷每日练剑的竹修亭，喘着粗气。
季云沢闻声而动，将剑锋抵在阿福的喉间分毫之差，“发生了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阿福咽了咽口水，“今日，赵太傅被皇上召进宫了。”
“噢？为了赵家二小姐那事么？”季云沢将剑收好，毫不关心地问道。
赵若溪的容貌可谓国色天香，季云沢不可能没有觊觎之意，每回去赵家时，赵若溪黏糊上来，他从来没有婉拒过。
他原先的想法是，娶了赵如雪，再娶赵若溪。既不会违抗太后的旨意，又能保全颜面娶得美人归，何乐而不为？
但事与愿违，赵若溪当众被李洪文踹了两回门，已经是一双破鞋，失之可惜，得到又觉得索然无味。
“不是的，少爷。听闻赵如雪那个丑女居然跑去求武王解除了和少爷您的婚约！”阿福撇撇嘴，“这赵如雪毁了容之后，配不上少爷您，是个京都人都知道。丑人多作怪，还没脸没皮跑去找武王求情，美得她！”
季云沢对赵如雪不喜，是季家上下都知晓的事情。先前迫于太后的压力，季家在筹备婚事，季云沢可以说没有一天好脸色。
现如今赵如雪识相主动退出，对季家来说，算是一桩美事。
“只是，武王怎么会帮赵如雪？”季云沢有些费解，他印象中的李瑞清可是无利不早起的。
李瑞清愿意帮赵如雪，说明后者身上有他想得到的东西。
美貌？赵如雪还没季云沢身边的婢女长得好看，更不用说武王身边美人如云；权势？拜托，武王虽然双腿残疾，但也是有权有势独自美丽好吗！
“少爷，说不定赵如雪是恰巧碰到武王呢！”在季云沢身边服侍多年，少爷一个眼神，阿福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季云沢嗤笑一声，他也是傻，一个瘸子，一个丑女，两人搭在一起能成什么事。
可他不同，他爹是当今圣上器重的宰相，在朝野内外，无人敢侵犯。当然，武王那个妖孽除外。
他拍了拍衣袍，“加菜，开饭！”
此时，夜已渐深。即便是万家灯火安谧，也抚平不了某些人心中的躁动。
星溪阁内，叮当作响。
周氏顺着灯火看去，只见宝贝女儿寻来白绫，竟是要悬梁自尽。
“胡闹，这是做什么！”周氏冷脸呵斥道，命人将她给拽了下来。
刚受完赵太傅怒气冲冲的蹂躏，周氏的面色红润，脸色却很难堪。方才行房时，她分明听到赵霖桥嘴里喊了句“念云”。
这声“念云”无疑是一把利刃，插在周氏的胸口上，一口气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
完事之后，周氏极为不得劲，索性来看看女儿，谁知道赵若溪哭爹喊娘地要自杀。
“不就是一个男人么？你床上如何，他待你床下便如何。”周氏耐心地给赵若溪拨开碎发，“女儿家总要出嫁的，与其想着怎么逃避，不如想想怎么抓住他的心。”
“可是，娘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李洪文，长得大老粗一个，偏偏花天酒地，身子虚脱得步子都不稳，每次都拿那种恶心的眼神看着我！”赵若溪扑在周氏怀里，号啕大哭。
“这是武王决定的事，谁敢不听？”周氏语气凝重，“他既然说了让你嫁过去，少条腿少个胳膊，爬你也得爬到李家去，否则遭殃的可是赵家！”
武王杀神的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听闻有一日他喝醉酒后，因为一个婢女打翻了一道菜肴，武王便命人拔了她的舌头，切丝凉拌喂了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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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如雪出门时没带银钱，走了快一个时辰，脚底都磨出血泡了。她见到晴儿，就将整个身子压在晴儿身上。
如释重负的赵如雪听到晴儿为自己担忧又打抱不平的声音，忍不住笑出声，苍白的脸色恢复几分红润，咧着干裂的嘴唇。
“晴儿，有你在真好。”
晴儿听着赵如雪如孩童般稚嫩天真的声音，心中一软，“小姐你总这样，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扛，什么都不与奴婢说……”
晴儿只要一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下来，像个老嬷嬷一样念叨，“小姐你那么喜欢季公子，怎么会主动退婚呢？”
“一定是那个凶神恶煞的武王，胁迫你退婚的。他是皇上的皇叔，皇上又器重季大人，所以他们就都欺负你！”说着说着，晴儿就心疼不已。
晴儿是娘亲的婢女的家生子，生性憨厚活泼，又不大了解朝野的权谋，只觉得自家小姐受了欺负，心中打抱不平，说话也是十分可爱。
饶是疲惫得不想应声的赵如雪都嗤笑一声，“是的，他们都欺负我，晴儿帮我打回去好不好？”
“皇……皇上也要打吗？”晴儿缩了缩脖子，显然有些胆怯。
“连武王都不怕，还怕皇上？”赵如雪被这小妞逗得乐不可支。
“再凶神恶煞也是人嘛，可是皇上是皇上，不一样的。”晴儿小声道，看出赵如雪的倦色，便扶着她进了寝间。
晴儿打水为赵如雪擦拭手脚，又端来一壶热茶，“晚膳还要再等一会，小姐先喝点热茶吧。”
赵如雪卧在床榻上，倦着身子，神色怏怏，“晴儿，我不喝。”
感受到赵如雪心情低落，晴儿有些紧张，“小姐……您若是因为婚事的事不开心，奴婢……”
“婚事是我主动退的。”赵如雪的声音轻柔而缓慢，“我还没嫁过去，周氏和赵若溪就整出那么多事，又害得你被喂下毒药，就突然觉得没意思了。”
“小姐，我没事的。”晴儿红着眼眶，总觉得自己能为小姐做的事太少了。
“晴儿，我若是离开这里，你会跟我走吗？”赵如雪侧头，细细打量着眉清目秀的晴儿。
“小姐在哪，晴儿自然就在哪。”晴儿深呼吸一口气，用小拇指勾住赵如雪的小拇指，“小姐要答应晴儿，不准把晴儿丢下。”
“好。”傻丫头，赵如雪软软地笑了。
一整日的奔波劳累，赵如雪沾上枕头就呼呼大睡了。
在梦里，赵如雪觉得有些冷。
她抬头望天，漫天白雪悄然落下，没有声息地就覆盖了每一寸土地。她静静地伫立在雪地中，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听到一道温柔的声音。
“雪儿，我的小雪儿。”
温软暖和的拥抱，让赵如雪莫名有些想哭。和晴儿给的依靠不同，这个拥抱更像是在滋养着她，呵护她。
喊她名字的妇人穿着一身白色裙裳，腰间有一条蓝色的丝带。妇人一头乌黑青丝，肤白如霜，红唇温润不媚，五官虽不精致却极为端正，那双眼睛里有无尽的言语。
可赵如雪读不懂她的神色，只低着头道：“太冷了，我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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