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有事相求2
赵如雪朝李瑞清的肩头看过去，“武王这几日都不太好受吧？”
李瑞清闻言，挥袖示意宫娥退下。偌大的偏殿，两人一立一坐，一蓝一银。
“上次，我虽给你排出些许毒素，可你身上的余毒已经深入肺腑，牵一发而动全身。”赵如雪蹲下身子，仔细打量李瑞清的神色。
李瑞清的脸色看似皎洁如瓷，实际上是失去了血色，唯有一双深邃的眸子炯炯有神，叫人看不出异常。
武王一身银色的外袍，袍子内穿着一件厚重的里衣，可见是畏寒得紧。
“才是入秋，武王打扮得如此紧实，生怕被人看了去？”不同于在御书房的正经，赵如雪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柔中带着笑意，宛若春风在耳边轻轻吹起。
她嘴上在打趣，心里却十分佩服。毒也分很多种，其中热毒和寒毒尤为平常，但少有能将它们汇集在一起发力的。
寒毒中，内寒外热是最为折磨人的，可武王自露面始，未曾流露痛苦之色，甚至还有几分谈笑风生。
李瑞清闻言，眉头轻抖。这丫头的眼睛真真是好看，让人忍不住想要挖出来，置于手心把玩。
赵如雪看向他的眼神，就是单纯看病人的眼神，没有任何杂念，和往常打量他的女人的眼神全然不同。
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又如白玉般晶莹剔透，少有人能被盯着而不动声色的。
“上次不知本王是谁，随意扒本王的衣服也就罢了。今日此时，姑娘所作所为……”李瑞清嘴角翕笑，“可付得起责任？”
说起扒衣服，赵如雪又想到那一夜男子裸露的结实胸膛，耳朵微微泛红。“我、我可以解你的毒，不准再说什么负不负责任的话，我看病你给诊金便是。”
“方才似乎是你有要事相求？”李瑞清笑吟吟地双臂环胸，知道他的身份后，竟还敢跟他这个杀人如麻的战神要诊金，有点意思。
“既是相求，又怎得和本王谈起条件？”李瑞清离赵如雪很近，微微呼出的热气吹在她的脸上。
“武王兴许是对我的医术有些误解。”赵如雪垂首，声音柔而坚定，“这世间的毒，没有我不能解的。”
药与毒本就是一家，她虽是神医，刚开始学习的药理却是了解万物药草的毒性。
而这种寒毒，几千年后的21世纪都不见得能轻易解开。她若全力一试，能有八九成把握。
传闻早些年，武王废了双腿，而那一日她明明看见某人飞檐走壁，他身后应当是有个医术精湛的大夫。
所以他未必会相信她，赵如雪叹了一声气，总归她是不亏的，大不了嫁给季云沢后，给他下一剂猛药，让他上不了榻。
“你医术既然如此高超，怎不先诊治自己脸上的伤？”李瑞清保持着仅有的警惕。
赵如雪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医好这张脸后，仅凭五官就已甩了赵若溪好几条街，难怪周氏母女俩要费尽心思毁了这张脸。
“以色待君，何以长久？”赵如雪的眼里不减光芒，“我的夫君，不用多好，只做我一个人的英雄就够，护我一生一世，懂我分寸，思我忧虑，足以。”
李瑞清只觉好笑，天底下哪个男人没有三心二意的？他收敛笑意，吐出两个字，“天真。”
谈话间，李瑞清的额上已经渗出些许汗。他穿了雪狐的皮制成的里衣，热得背上密密麻麻的汗，可胸腔蔓延到四肢都是冷，冷得像是血液被冰冻起来。
赵如雪伸手抓住他的手，将身上的暖意一丝丝渡给他。温热的触感让内心急躁的李瑞清迅速平静下来，随即便甩开了手。
“帮你退掉婚事可以，为本王治病。”李瑞清轻轻喘着，面上有几分红润，口吻却极其霸道。
真是个死傲娇，赵如雪手中的凉意淡去，嘴角轻轻勾起。
提笔写下药方后，赵如雪就要告辞了，“这方子比之前那张写得详细些，他应该能看懂。针还需要施，你抽空来找我，打一副精致点的金针吧。”
得知这个人是王爷后，赵如雪也没有顾虑了，实际上金针并没有比银针的用处大多少。只是她喜欢，打算当传家宝传下去。
“诊金，也是要给的。我不受宠，处处都要花钱。”比起生存，赵如雪没有什么傲气、骨气，何况她是在吃老本行，凭的是自己的本事。
天王老子也得给她结诊金！
“若是再有事，本王会派人去找你。”李瑞清微微昂首，眼底划过星光。
“好。”赵如雪柔声应下。
出了宫的赵如雪远远便看见赵家的步轿在候着。
“大小姐，老爷等候多时了。”小厮悄声道。
赵如雪眯着眼，这赵太傅也没什么本事嘛，眼界低得很，围着小妾庶女转来转去，一天天想着卖女求荣。
讨好她这个嫡女，搭好护国公府的线，再将她顺顺利利地嫁给季家，有护国公府傍身，即便是季丞相也不敢对她指手画脚；再将京都第一美人，嫁给好色的高官做妾室，如此两手抓稳，坐等享福，它不香吗？
可赵霖桥不这么想，在周氏日夜吹枕边风的潜移默化下，他认定赵如雪是护国公府也觉得丢脸的存在，除了身上一桩婚事值得计算外，毫无用处。
赵霖桥见了赵如雪，想到她在宫中的所作所为，竟还想退掉和丞相家公子的婚约，顿时暴怒如雷，一耳光甩了过去。
赵如雪往后退了两步，恰好避开赵霖桥的耳光。而后者因为使足了力气，扑空后差点摔个踉跄。
“孽女，你还敢躲？”赵霖桥呵斥道。
“你竟然敢退婚，你有这样的心思，怎么之前不说？盖得若溪要嫁给那个李草包！”赵霖桥见赵如雪漫不经心，怒从中来。
“赵太傅，这可是皇宫城门前，到处都是皇上和武王的眼线。原来赵太傅不满武王的决策，当众肆虐嫡女来泄愤？”赵如雪出了宫门，连声爹都懒得叫，眼底带着冷意，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赵霖桥。
这眼神，赵霖桥再熟悉不过。
有个貌美色绝的女子，也就是赵如雪的生母，章念云。她曾经深深地痴恋过他，可那时赵霖桥也是鲜衣怒马少年郎，儿女情长都不在他的眼中，内心只有远大的抱负。
可等他认清楚现实时，章念云已经为他生下一女，面容依旧国色天香，可少女的春心不复萌动，像是一朵迅速凋谢的花，姿态很美，只是没有人愿意看了。
然后赵霖桥借由章念云迟迟没有再怀，又另娶了周氏。周氏与章念云不同，她出身低贱，能得宠幸，全凭一张姣好的面容。除此之外，就是她以夫为天为地、满眼都是他的样子，取悦了赵霖桥。
章念云出身贵门，心有傲气，与赵霖桥更多时候是相敬如宾，连举案齐眉都算不上。后来，赵霖桥越发宠爱周氏，周氏便时常去招惹章念云，他却视而不见。
章念云大病一场后没再起来过，卧在病榻时迷迷糊糊地唤着赵郎，但仍然记得自己贵为护国公嫡女的尊严，临死前没再见赵霖桥一眼。
章念云那时已是心如死灰，不再奢望心心念念的赵郎能回心转意。所以赵霖桥死皮赖脸地想要闯进她的寝间时，她隔着轻纱床帐，似有若无地轻笑了一声，看他的那一眼里什么光彩也不复存在了。
赵如雪和她娘有九成相似，即便是被毁了容，那双眼睛也像极了她娘，娇中带媚，清纯中带着两分魅惑三分冷意，似是看破了世间万物。
所以方才那一眼，看得赵霖桥有一瞬失神。
“夫君，我们家囡囡叫什么名字好啊？”
“叫如雪吧。”他看了一眼窗外的雪天。
“这名字好，雪是这世间上最纯粹无暇的，希望囡囡日后如雪般天真浪漫……”
赵霖桥头一次那么认真地打量赵如雪，她的罗裙确实破损得不成样子，模样也丑，但静静地立着时，如同漫天雪地里探出一支梅花，笔直、从容，自带一种傲气。
母女俩像极了！
赵霖桥的手掌握成拳头，指甲嵌入掌心，看向赵如雪的眼里带着几分薄情，“你的容貌已经毁了，或许你有比容貌更好的东西，但是孤芳自赏一场空。赵家的荣耀，是由不得任何人胡闹的。”
“荣耀。”赵如雪轻声地重复了一遍，“用女儿婚事换来的东西，也配称之为荣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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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瑞清闻言，挥袖示意宫娥退下。偌大的偏殿，两人一立一坐，一蓝一银。
“上次，我虽给你排出些许毒素，可你身上的余毒已经深入肺腑，牵一发而动全身。”赵如雪蹲下身子，仔细打量李瑞清的神色。
李瑞清的脸色看似皎洁如瓷，实际上是失去了血色，唯有一双深邃的眸子炯炯有神，叫人看不出异常。
武王一身银色的外袍，袍子内穿着一件厚重的里衣，可见是畏寒得紧。
“才是入秋，武王打扮得如此紧实，生怕被人看了去？”不同于在御书房的正经，赵如雪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柔中带着笑意，宛若春风在耳边轻轻吹起。
她嘴上在打趣，心里却十分佩服。毒也分很多种，其中热毒和寒毒尤为平常，但少有能将它们汇集在一起发力的。
寒毒中，内寒外热是最为折磨人的，可武王自露面始，未曾流露痛苦之色，甚至还有几分谈笑风生。
李瑞清闻言，眉头轻抖。这丫头的眼睛真真是好看，让人忍不住想要挖出来，置于手心把玩。
赵如雪看向他的眼神，就是单纯看病人的眼神，没有任何杂念，和往常打量他的女人的眼神全然不同。
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又如白玉般晶莹剔透，少有人能被盯着而不动声色的。
“上次不知本王是谁，随意扒本王的衣服也就罢了。今日此时，姑娘所作所为……”李瑞清嘴角翕笑，“可付得起责任？”
说起扒衣服，赵如雪又想到那一夜男子裸露的结实胸膛，耳朵微微泛红。“我、我可以解你的毒，不准再说什么负不负责任的话，我看病你给诊金便是。”
“方才似乎是你有要事相求？”李瑞清笑吟吟地双臂环胸，知道他的身份后，竟还敢跟他这个杀人如麻的战神要诊金，有点意思。
“既是相求，又怎得和本王谈起条件？”李瑞清离赵如雪很近，微微呼出的热气吹在她的脸上。
“武王兴许是对我的医术有些误解。”赵如雪垂首，声音柔而坚定，“这世间的毒，没有我不能解的。”
药与毒本就是一家，她虽是神医，刚开始学习的药理却是了解万物药草的毒性。
而这种寒毒，几千年后的21世纪都不见得能轻易解开。她若全力一试，能有八九成把握。
传闻早些年，武王废了双腿，而那一日她明明看见某人飞檐走壁，他身后应当是有个医术精湛的大夫。
所以他未必会相信她，赵如雪叹了一声气，总归她是不亏的，大不了嫁给季云沢后，给他下一剂猛药，让他上不了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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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如雪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医好这张脸后，仅凭五官就已甩了赵若溪好几条街，难怪周氏母女俩要费尽心思毁了这张脸。
“以色待君，何以长久？”赵如雪的眼里不减光芒，“我的夫君，不用多好，只做我一个人的英雄就够，护我一生一世，懂我分寸，思我忧虑，足以。”
李瑞清只觉好笑，天底下哪个男人没有三心二意的？他收敛笑意，吐出两个字，“天真。”
谈话间，李瑞清的额上已经渗出些许汗。他穿了雪狐的皮制成的里衣，热得背上密密麻麻的汗，可胸腔蔓延到四肢都是冷，冷得像是血液被冰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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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王老子也得给她结诊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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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如雪往后退了两步，恰好避开赵霖桥的耳光。而后者因为使足了力气，扑空后差点摔个踉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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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竟然敢退婚，你有这样的心思，怎么之前不说？盖得若溪要嫁给那个李草包！”赵霖桥见赵如雪漫不经心，怒从中来。
“赵太傅，这可是皇宫城门前，到处都是皇上和武王的眼线。原来赵太傅不满武王的决策，当众肆虐嫡女来泄愤？”赵如雪出了宫门，连声爹都懒得叫，眼底带着冷意，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赵霖桥。
这眼神，赵霖桥再熟悉不过。
有个貌美色绝的女子，也就是赵如雪的生母，章念云。她曾经深深地痴恋过他，可那时赵霖桥也是鲜衣怒马少年郎，儿女情长都不在他的眼中，内心只有远大的抱负。
可等他认清楚现实时，章念云已经为他生下一女，面容依旧国色天香，可少女的春心不复萌动，像是一朵迅速凋谢的花，姿态很美，只是没有人愿意看了。
然后赵霖桥借由章念云迟迟没有再怀，又另娶了周氏。周氏与章念云不同，她出身低贱，能得宠幸，全凭一张姣好的面容。除此之外，就是她以夫为天为地、满眼都是他的样子，取悦了赵霖桥。
章念云出身贵门，心有傲气，与赵霖桥更多时候是相敬如宾，连举案齐眉都算不上。后来，赵霖桥越发宠爱周氏，周氏便时常去招惹章念云，他却视而不见。
章念云大病一场后没再起来过，卧在病榻时迷迷糊糊地唤着赵郎，但仍然记得自己贵为护国公嫡女的尊严，临死前没再见赵霖桥一眼。
章念云那时已是心如死灰，不再奢望心心念念的赵郎能回心转意。所以赵霖桥死皮赖脸地想要闯进她的寝间时，她隔着轻纱床帐，似有若无地轻笑了一声，看他的那一眼里什么光彩也不复存在了。
赵如雪和她娘有九成相似，即便是被毁了容，那双眼睛也像极了她娘，娇中带媚，清纯中带着两分魅惑三分冷意，似是看破了世间万物。
所以方才那一眼，看得赵霖桥有一瞬失神。
“夫君，我们家囡囡叫什么名字好啊？”
“叫如雪吧。”他看了一眼窗外的雪天。
“这名字好，雪是这世间上最纯粹无暇的，希望囡囡日后如雪般天真浪漫……”
赵霖桥头一次那么认真地打量赵如雪，她的罗裙确实破损得不成样子，模样也丑，但静静地立着时，如同漫天雪地里探出一支梅花，笔直、从容，自带一种傲气。
母女俩像极了！
赵霖桥的手掌握成拳头，指甲嵌入掌心，看向赵如雪的眼里带着几分薄情，“你的容貌已经毁了，或许你有比容貌更好的东西，但是孤芳自赏一场空。赵家的荣耀，是由不得任何人胡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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