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如今建康的才俊大都聚齐在这宫里，如此良辰，岂容错过。”司马衍缓缓言道，脸上已添了些许红润，略显不胜酒意。
“陛下说的正是，本宫看着这满座风林道貌，光目明眉，都是好极了的。”周贵人高昂了声音道，“必定能如陛下心意。”
“嗯——周贵人言的极是。”司马衍点头赞道。
周贵人看向陛下的小叔司马昱又道：“小皇叔英炆飒爽，去年连迁了抚军将军，听陛下说，这会稽郡也治的妥当，当真是俊驰万里，令人信服。”
司马昱一口酒未喝完，忙起身应和道：“贵人过誉，皆是分内的事，本王在会稽郡行的顺利，还是多亏会稽太守严明清正，致仕有方。”
会稽太守乃是现在太原王氏中颇有头面的蓝田侯王述，亦是王简姬的叔父。
司马衍道：“小叔说的极是，坐在这里，说是君臣上下，更似家中长幼，应当是互相提点帮衬，会稽郡友睦如此，朕也是心里舒坦。”
周贵人笑道：“正是说呢，会稽王与太原王氏甚有亲络，才将会稽郡治的如此好，小皇叔不如寻了太原王氏家的婚事，岂不亲上加亲。”
会稽王本就喝酒，酒意涌上，略显得脸色红些，听到这番话，却又平添了点红润：“贵人哪里的话，相互帮衬亦是应当的，亲上加亲的事情，哪里是本王一厢情愿便能说了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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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昱话音刚落，便觉得说错了话，却不能再收回，只能悻悻的饮酒。
周贵人吟吟笑道：“会稽王既是如此说了，会稽太守和光禄勋，岂不乘此佳节成全了这桩好事？”
会稽太守王述侧身看了看王简姬，已是有些惊色。简姬又眼神汇向父亲光禄勋王遐。王遐会意便道：“会稽王荣俊良嘉，有此缘分，实在难得，但老夫就此一女，倒也是需思索斟酌，倒是也不辜负会稽王一番美意。”
会稽王忙道：“光禄勋美意，本王领受了，经此佳节，愿本王与会稽太守、与光禄勋之情分，更胜今朝。”说罢，举杯饮酒，算是了了此出。
说者有心，听者亦有意，皇帝司马衍看会稽王着架势，便有了几分数，暗下会意而笑，心里面也有了安排。
褚蒜子坐在一旁，也不言语，静静端着这些，心里面却有许多话想和简姬说，只是没有机会，只能先怀在心里。
这后宫中如今是分为三派的。一派是杜后，杜后不是爱吵闹的，心性平柔，位居中宫，虽然居显位却也不惹人烦厌畏惧，而后党的支持者便是杜后的母家京兆杜氏，由于褚、杜向来交好，因此褚氏也是后党，不爱惹事，亦不出头。
按晋朝之礼，皇后之下是三夫人，仅次于皇后之位，分别称为：贵嫔、夫人、贵人，当朝中，品衔最高的便是二位贵人。周贵人住含章殿总领东宫，荀贵人居徽音殿总领西宫，二人虽然有点亲信关系，却是不能谋合。因此周贵人和荀贵人各为两派。
周贵人背后是汝南周氏，荀贵人母家则是颍川荀氏，虽然荀氏、周氏两个氏族交好，但周讳却常与荀真暗中相对。说到底，士族的人总是要为了士族打算，相好的士族也不是常能交好，相恶也不是总相交恶。
皇帝司马衍继位以来，虽有高品位的嫔妃如贵人，却还未有过贵嫔。贵嫔是三夫人之首，又称之为假后，换言之便是虽非后位却几似副后的意思。如今荀真怀的是本朝第一位皇嗣，因而若是再封，荀贵人必然机会大些。但是说到底，如今汝南周氏的内有周闵在建康把持，外有周抚领守荆州，如今更是炙手可热的大族，周贵人自然是不能甘心于让了贵嫔之位给荀真的。
宴会上刚了了会稽王这一出，庾冰似又挑起似的，提起晋封贵嫔之事。
“这我朝到今天已经有了十五余年，三夫人九嫔尚有缺位，陛下也尚无子嗣。如今荀贵人怀上皇嗣，犹如云霭光出，是我朝大吉的兆头，贵人至此，也是应当晋一晋位分，封为我朝第一位贵嫔尚不能为过。”庾冰著筷吟道。
司马衍道：“荀贵人的皇嗣是朕的喜事，亦是本朝的喜事，朕亦着意让少府操办，以示隆重。”
“陛下说的极是。”周贵人吟吟笑道，“杜皇后是陛下初登基时便入了宫的，荀姐姐之后，臣妾再后。如今荀贵人有孕，于情于理，都应该先紧着荀姐姐，庾中书所言，臣妾也觉得极是。”
褚蒜子听罢，心里不禁深深吸气，又向简姬撇去了一眼，只见简姬还未从刚刚会稽王之事中走出来。
“姐姐以为呢，啊？”周讳侧身又向杜后发问道。
“自然是好的，如若是后宫能为陛下添增绵福、开枝散叶，自然不论如何，都是好的。”杜后娓娓言道。
周闵道：“杜皇后果然是好气度，想来，荀贵人在杜后关照之下，定能诞下龙嗣，以旺宗族。”
听到周氏此话有意甩给杜后，褚裒便道：“后宫诸氏，皇后虽未中宫，却也是东西两宫主位相辅相合的结果，若是上下一齐，必然能使得皇嗣兴隆，社稷可待。臣至此，应当提前恭贺陛下。”
褚裒此语既出，又引得周贵人向褚氏那便仔细瞧去，周讳瞟了褚蒜子座处一眼，嘴角上扬道：“常听到赞褚氏长女之言，也不知是座下哪位佳人。”
褚蒜子听周贵人此言，方知难躲过去，便连忙起身淡笑道：“府里也多闻贵人绝茂，今日见到，方知不假。”
“褚璧人说话真是盈耳，如今见了褚府长女，也才知流言并非虚有，褚氏之女果然好容色。”周贵人笑道，“早先杜姐姐入宫前，常有士族将褚妹妹与杜姐姐相比，果然美人绝茂，今日方知流云微雨，各有所美。”
褚蒜子正襟道：“杜后璀璨，臣女自甘不如，若是与明月争辉，岂不是闭门吃羹？臣女自知，怎敢相提并论。”
“陛下您瞧，褚璧人果真是大家出落，井井有致，谈吐不凡，竟让臣妾显得愚钝了些。”周贵人叹道，“美人姣姣，皓齿朱唇，臣妾都是心生欢喜呢。”
褚蒜子心下一颤，周贵人这样说，明显是要捧着自己荐入宫，但是褚蒜子自己却也没想入宫，且杜陵阳本身就在宫中，也是实在尴尬。但是转念一想，周贵人怎又有这样好心好意，便也不知周贵人的意思，只能以笑会意。
司马衍笑笑道：“褚中郎的家风治谨，出来的人亦是窕窕大方，看来褚氏的确养人。”
褚裒揖礼而笑，谢过陛下，却也不再言语。
鼎食已殆，钟鸣几尽，各家又言语了几刻，便也酒足肉饱，悠然侧坐。
司马衍见各家已然果腹，便言道：“今日中秋，云龙门上视野宽阔，亭台盛大，正适合中秋赏月，不如各位爱卿皇戚待朕更衣后，与朕一同前往云龙门，一同登临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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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贵人看向陛下的小叔司马昱又道：“小皇叔英炆飒爽，去年连迁了抚军将军，听陛下说，这会稽郡也治的妥当，当真是俊驰万里，令人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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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衍道：“小叔说的极是，坐在这里，说是君臣上下，更似家中长幼，应当是互相提点帮衬，会稽郡友睦如此，朕也是心里舒坦。”
周贵人笑道：“正是说呢，会稽王与太原王氏甚有亲络，才将会稽郡治的如此好，小皇叔不如寻了太原王氏家的婚事，岂不亲上加亲。”
会稽王本就喝酒，酒意涌上，略显得脸色红些，听到这番话，却又平添了点红润：“贵人哪里的话，相互帮衬亦是应当的，亲上加亲的事情，哪里是本王一厢情愿便能说了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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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稽太守王述侧身看了看王简姬，已是有些惊色。简姬又眼神汇向父亲光禄勋王遐。王遐会意便道：“会稽王荣俊良嘉，有此缘分，实在难得，但老夫就此一女，倒也是需思索斟酌，倒是也不辜负会稽王一番美意。”
会稽王忙道：“光禄勋美意，本王领受了，经此佳节，愿本王与会稽太守、与光禄勋之情分，更胜今朝。”说罢，举杯饮酒，算是了了此出。
说者有心，听者亦有意，皇帝司马衍看会稽王着架势，便有了几分数，暗下会意而笑，心里面也有了安排。
褚蒜子坐在一旁，也不言语，静静端着这些，心里面却有许多话想和简姬说，只是没有机会，只能先怀在心里。
这后宫中如今是分为三派的。一派是杜后，杜后不是爱吵闹的，心性平柔，位居中宫，虽然居显位却也不惹人烦厌畏惧，而后党的支持者便是杜后的母家京兆杜氏，由于褚、杜向来交好，因此褚氏也是后党，不爱惹事，亦不出头。
按晋朝之礼，皇后之下是三夫人，仅次于皇后之位，分别称为：贵嫔、夫人、贵人，当朝中，品衔最高的便是二位贵人。周贵人住含章殿总领东宫，荀贵人居徽音殿总领西宫，二人虽然有点亲信关系，却是不能谋合。因此周贵人和荀贵人各为两派。
周贵人背后是汝南周氏，荀贵人母家则是颍川荀氏，虽然荀氏、周氏两个氏族交好，但周讳却常与荀真暗中相对。说到底，士族的人总是要为了士族打算，相好的士族也不是常能交好，相恶也不是总相交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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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上刚了了会稽王这一出，庾冰似又挑起似的，提起晋封贵嫔之事。
“这我朝到今天已经有了十五余年，三夫人九嫔尚有缺位，陛下也尚无子嗣。如今荀贵人怀上皇嗣，犹如云霭光出，是我朝大吉的兆头，贵人至此，也是应当晋一晋位分，封为我朝第一位贵嫔尚不能为过。”庾冰著筷吟道。
司马衍道：“荀贵人的皇嗣是朕的喜事，亦是本朝的喜事，朕亦着意让少府操办，以示隆重。”
“陛下说的极是。”周贵人吟吟笑道，“杜皇后是陛下初登基时便入了宫的，荀姐姐之后，臣妾再后。如今荀贵人有孕，于情于理，都应该先紧着荀姐姐，庾中书所言，臣妾也觉得极是。”
褚蒜子听罢，心里不禁深深吸气，又向简姬撇去了一眼，只见简姬还未从刚刚会稽王之事中走出来。
“姐姐以为呢，啊？”周讳侧身又向杜后发问道。
“自然是好的，如若是后宫能为陛下添增绵福、开枝散叶，自然不论如何，都是好的。”杜后娓娓言道。
周闵道：“杜皇后果然是好气度，想来，荀贵人在杜后关照之下，定能诞下龙嗣，以旺宗族。”
听到周氏此话有意甩给杜后，褚裒便道：“后宫诸氏，皇后虽未中宫，却也是东西两宫主位相辅相合的结果，若是上下一齐，必然能使得皇嗣兴隆，社稷可待。臣至此，应当提前恭贺陛下。”
褚裒此语既出，又引得周贵人向褚氏那便仔细瞧去，周讳瞟了褚蒜子座处一眼，嘴角上扬道：“常听到赞褚氏长女之言，也不知是座下哪位佳人。”
褚蒜子听周贵人此言，方知难躲过去，便连忙起身淡笑道：“府里也多闻贵人绝茂，今日见到，方知不假。”
“褚璧人说话真是盈耳，如今见了褚府长女，也才知流言并非虚有，褚氏之女果然好容色。”周贵人笑道，“早先杜姐姐入宫前，常有士族将褚妹妹与杜姐姐相比，果然美人绝茂，今日方知流云微雨，各有所美。”
褚蒜子正襟道：“杜后璀璨，臣女自甘不如，若是与明月争辉，岂不是闭门吃羹？臣女自知，怎敢相提并论。”
“陛下您瞧，褚璧人果真是大家出落，井井有致，谈吐不凡，竟让臣妾显得愚钝了些。”周贵人叹道，“美人姣姣，皓齿朱唇，臣妾都是心生欢喜呢。”
褚蒜子心下一颤，周贵人这样说，明显是要捧着自己荐入宫，但是褚蒜子自己却也没想入宫，且杜陵阳本身就在宫中，也是实在尴尬。但是转念一想，周贵人怎又有这样好心好意，便也不知周贵人的意思，只能以笑会意。
司马衍笑笑道：“褚中郎的家风治谨，出来的人亦是窕窕大方，看来褚氏的确养人。”
褚裒揖礼而笑，谢过陛下，却也不再言语。
鼎食已殆，钟鸣几尽，各家又言语了几刻，便也酒足肉饱，悠然侧坐。
司马衍见各家已然果腹，便言道：“今日中秋，云龙门上视野宽阔，亭台盛大，正适合中秋赏月，不如各位爱卿皇戚待朕更衣后，与朕一同前往云龙门，一同登临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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